DNA不会说谎 -8

麦克风和录音笔像长矛一样刺向我的脸，各种声音的嘶吼混成一团刺耳的噪音：

“李律师，你给畜生辩护，良心不会痛吗？”
“你是不是想挑战司法权威，一夜成名？”
“你家里人知道你接这种案子是什么反应？！”

我低着头，用公文包挡开最近的麦克风，顺着保安的推力向前挤去，
像一艘破冰船艰难地撞开厚重的冰层。

周围是记者兴奋的喊叫，还有人群指指点点的低语：

“看，就是她！”
“为了钱连脸都不要了！”
“和垃圾同流合污！”

那些话像一颗颗冰冷的石子砸在我的背上。

我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加快脚步。

此刻我所有的力气，都只用来维持一张平静的面孔，把愤怒和屈辱死死压在心底——

一步一步，走向那扇开启的门。
走向战场。

20

庭审正式开始。
柳小冶坐在那里，身着一件朴素的连衣裙，面色苍白，双手紧握放在大腿上。
她微微低下头，睫毛垂落，整个人透出一种经历了震荡后的脆弱感。
她把自己演绎成一个受害者——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到几乎无懈可击，但正是这种“完美”显得超出常规，就像一幅被仔细临摹的画作。

检察官站了起来，他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面色严肃。每一个动作都沉稳有力，权威感弥漫整个空间。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陪审员，仿佛在与每个人进行无声对话。

“尊敬的法官先生，各位陪审员，”
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回荡在寂静的法庭中。
“今天，我们齐聚一堂，为了一起令人痛心的案件而审理。这是一宗关于信任背叛、权力滥用，以及一位少女所承受的永远无法抹去的伤害的案件。”

检察官继续道：
“尊敬的法庭，除了科学证据和受害者一致的证词之外，我们还有三大关键论点。
第一，关于作案动机。被告与受害者之间，长期存在管理和教育上的矛盾。这些紧张关系正是犯罪行为的萌芽。
第二，关于作案时机。案发当晚，受害者的母亲不在家，这为被告的行为提供了便利条件。
第三，关于事后行为。我们有证人和证据证明：案发当晚，被告连续深夜洗涤衣物，甚至持续数小时。这是典型的销毁证据行为，更加证明了他的谎言和罪行。”

他停顿片刻，随后加重语气总结道：
“尊敬的法庭，各位陪审员，所有证据描绘出一幅清晰而残酷的画面：继父将本应最安全的家，变成了一个十六岁少女的地狱。这不仅是法律应当惩处的罪行，也是社会无法忽视的创伤。”

“尤其重要的是，证据将显示：案发后，受害者曾向母亲和好友哭诉。最初的陈述，与后续在调查机关的正式供述完全一致。这足以证明受害者证词的高度可信性。

第三，关于作案动机与机会。
证据将显示，被告与受害者之间长期存在管理和纪律上的矛盾，这正是形成作案动机的基础。
证据还显示：案发当晚，受害者母亲不在家，为被告提供了完美的作案机会。
最重要的是，事发后，被告出现了一系列异常行为：深夜多次洗涤衣物，甚至持续数小时。”

“这是明显的迹象，表明存在掩盖和销毁证据的行为。”
“公诉方将证明，这种行为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试图销毁可能与案发现场相关的生物痕迹。这清楚地表明，被告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具有违法性质，并故意试图逃避法律的制裁。”

他的声音充满愤慨，逐渐升腾，化作一股强烈的波澜：
“尊敬的审判委员会各位，最令人痛心的，是直到今天，被告仍然坚决否认罪行。他不仅背叛了家人给予的信任，不仅伤害了一名无辜的孩子，现在甚至试图利用司法系统逃避应受的惩罚。”

他向被告席走去，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盯着被告，然后转身面对陪审团：
“被告可以提出各种理由，试图诋毁受害者或否认科学证据的价值。但请各位牢记一个关键问题：为什么他的精液会出现在受害者的内衣上？”
“除强奸之外，还有其他合理解释吗？”

他结束陈述，语气愈发坚定：
“法律要求我们依据证据。而在本案中，所有证据——无论是科学证据还是证人证言——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一个不可否认的结论：被告王亮，犯有强奸罪。”

“我必须从一开始就强调：我在这里的职责，不是挑战司法系统的权威，也不是否认一审判决在当时基于呈现证据的合理性。
我今天所做的，只有一个目的：向尊敬的法庭和审判委员会各位呈现一个更全面、更完整的事实真相。”

他稍作停顿，目光扫过陪审席。
“因为正义不仅是惩罚邪恶，正义还必须建立在真相之上。如果真相尚不明朗，那么任何裁决，即便以保护之名，也可能成为错误的毁灭。”

在沉重的氛围中，我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在敲打着审判厅里的紧张空气。
我停顿了几秒，让开场陈述的分量在紧张的气氛中沉淀下来。
我注意到一名陪审员微微皱眉，另一名则调整了坐姿，似乎在更认真地倾听。

“我相信，司法系统是我们为追求正义所建立的最宝贵的成果。我尊重它的程序，也敬畏它的权威。一审判决是基于当时呈现的证据和证词作出的。在那个有限的视角下，法院的结论逻辑自洽，毫无破绽。”

检察官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这是他自庭审开始以来第一次表现出这样微小的反应。

“但是，”——我的语气沉下又猛然加力，坚定有力，如同一记重锤砸向寂静——“在二十年的执业生涯中，我学到最重要的一点：法律的生命力，不仅在于权威，更在于不断追求真相和纠正错误的能力。正因如此，才有了上诉程序的存在。”

我的语气逐渐提高，带着一种不可忽视的气势。
在受害者席上，柳小冶的双肩微微颤抖，似乎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震动。
对面的检察官微微前倾，最初的绝对自信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谨慎的目光。

“当新的证据和事实出现——足够重大、足够有力，动摇既有认知——法律给予我们一扇宝贵的门。这扇门，就是上诉。它允许我们重新审视之前的判决，确保判决的最终基石建立在完整而不可动摇的真相之上。”

“我，作为律师，今天所做的一切，完全源自法律赋予我的权利和义务。我无意挑战秩序，只是恳请审判委员会在权衡新的证据和视角后，重新审视此案全貌。”

我的语气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法撼动的分量。
我看到法官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带着难以捉摸的沉思。

“我唯一的目的，与公诉方一样，是寻找本案的最终真相。因为成人小说平台我相信：唯有真相，才能最有效地捍卫法律的尊严，也是对所有相关人士——包括本案受害者——最重要的责任。”

“我陈述完毕。感谢审判委员会。”

我轻轻低下头，没有看任何人，然后平静地回到座位。
身后，目光仍炽热，直直注视着我，但我知道：第一颗石子已投下，平静的湖面已被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