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不会说谎 -4
- DNA不会说谎
- 2025-11-26 02:52:00
11
“李哲,我们一起创立这家律所已经二十年了!一旦别人给你扣上‘替禽兽辩护的律师’这种帽子,不仅是你的事业,你我共同打拼出来的‘哲&陈’这个名字,也会被毁得一干二净!你真的想亲手摧毁这一切吗?”
他的手指沉重地敲在桌面上,咚…咚…咚…,像倒计时的钟声。
我捡起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恶毒的咒骂。我没说话,只是将它重新放回桌上。
“回答我!”
陈律师的声音尖锐又烦躁:
“那个叫王亮的,一审的证据链已经严丝合缝,他本人也满身污点、谎话连篇!你凭什么翻案?凭他说自己冤?告诉我,有谁走成人小说平台进法庭不喊冤?”
我抬起头,声音干涩:
“案卷里……有些地方不合理。”
“哪里不合理?!”
“我……感觉是这样。”
“感觉?”
陈律师往后一靠,发出一声嘲笑般的轻笑,可那笑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李哲,我们是律师。吃饭靠的是证据,不是感觉!你现在立刻退出这案子,对外发布声明,说因个人原因无法继续代理。”
我依旧站着,没有回答。
“好啊,你不退也可以。”
他的目光渐渐冰冷,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
“那这个案子就算你的私人案件。办公室租金、助理工资,甚至你名片上‘哲&陈’这几个字,公司都不再负责。你自己承担。”
我仍旧站在那里,目光掠过桌上一叠恶毒的谩骂信,最后停在窗边。
整座城市铺展在脚下——是我二十年来亲手建立的事业版图。
陈律师每一句话,都像锤子砸在地基上,让脚下不断摇晃。
我知道,我可能随时会崩塌。但我不能后退。至少,现在不能。
12
回到家,晚餐安静得可怕。
丈夫低着头吃饭,一句话也没有说。
女儿突然放下筷子,声音颤抖、带着泪:
“妈妈……同学们说你在给一个强奸犯辩护……”
我的喉咙仿佛被堵住:
“案子还没有到最终判决,妈妈需要——”
“但所有人都说那是真的!”
女儿的声音突然尖锐,眼泪夺眶而出:
“他们还问我……问我晚上害不害怕你回家!我……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尖叫一声,把椅子撞倒,冲进房间,“砰”地把门关上。
丈夫终于抬起头。眼眶通红,但那不是悲伤,而是一种绝望的决绝:
“今天老师把我叫去。问我们家是不是有‘问题’,要不要……‘心理辅导’。”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但每个字都像刀:
“这件事没得商量。为了孩子,你必须退出这个案子。在一个当事人和家庭之间,你没有权利选错。”
桌上,酸甜排骨——他最喜欢的菜——原封不动,没有人动筷子。
我推开饭碗,站起身。
他没有再说那句熟悉的‘多吃点’,只是低头沉默。
我走进书房,关上门。门把冰冷刺骨。
外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每一下都像刀子往心里扎。
书房里,只有电脑屏幕的光。
右下角不停闪动——有一封未读邮件。
我点开。
发件人是初审的公诉人。
邮件只有一句话:
“李律师,我们尊重您的职业选择。但别忘了,我们共同的敌人是罪犯,而不是彼此。希望您不要偏离重点。”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房间冷得寂静,只剩空调低沉的运转声,像一声冰冷无尽的叹息。
过了很久,我伸手,从桌边摸起录音笔,机械地按下播放。
此刻我已无所期待——只是职业的习惯,更像是对这段耗尽我所有力量的旅程的一场绝望的告别仪式。
耳边是李小雅的哭腔;每一个音节、每一声抽泣,都在我脑中刻到麻木,变成一堵嘈杂的墙,淹没所有意义。
“…然后他……求你不要……”
我睁开眼,空洞地盯着屏幕上检察院的邮件。
手指沉重落在键盘上,一字一字敲:
“关于退出王亮强奸案辩护一事”——
像是在给自己写墓志铭。
忽然,我的手停住了,一个长长的“r”拖在文档里。
“爸?”
不是“那个人”,不是“那家伙”,不是“继父”。
是“爸”?
像无声的闪电击中我,一股冰意从头顶窜至脊背。
所有疲惫、绝望、自怜在那一瞬间全部粉碎,只因那个字。
世界缩小,只剩录音里那轻轻却刺耳的一声:
“爸。”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像从迷梦中惊醒。
手指颤抖,甚至带着惊慌,按下暂停、倒带。
再听。
“…爸他……”
再倒。
再听。
“…爸……”
我死死握住冰冷的录音笔,像抓住唯一能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的绳子。
屏幕上,那份未完成的退出说明,此刻看上去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我懂了。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13
我疯狂地翻找所有档案,直到在李小雅与社工的谈话记录前停下。
指尖死死按在那一行字上:
“问:平时你怎么称呼王亮?”
“答:几乎不叫。有事就直接说,或者叫‘喂’。”
“喂。”
“爸。”
一股电流沿着我的脊背窜上来,令我全身发麻、颤抖。
办公室静得可怕,只剩下我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我盯着屏幕,上面仍停留着那份半写的退出声明。
然后——缓慢,却坚定——我按下删除键。
一个字、一个字……彻底消失。
14
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一夜。
我强迫自己放下成年人的视角,尝试钻进一个十六岁少女的内心世界。
最终,我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
对青春期的女孩来说,“闺蜜”就是一本会呼吸的日记,比父母还要值得信任。所有秘密、所有恐惧,全都只会倾诉给同龄的朋友。
因此,如果李小雅曾有任何打算,刘云绝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她之前那句“什么都不知道”的供词,很可能只是一张谎言编成的网。刘云所做的一切,大概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好友。
就在那一刻,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重复多少次常规审讯,都毫无意义。
如果想得到有关李小雅的真相,我必须找到突破口——击穿刘云的心理防线。
15
这一次,我选择在法院内进行谈话。
除了我和刘云,还有法院指定的书记员与监督员在场。
女孩坐在我对面,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头低得快埋进胸口,不敢看任何人。
监督员语气平稳而严肃,解释此次程序:
“刘云,根据李律师的申请,今天法院将主持一次问答。你的陈述会被逐字记录,并可能成为案件证据。你只需要如实回答,法律会保障你的合法权益。”
我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得几乎缩成一团的小姑娘,尽量放柔声音,试图打破压抑的空气。
“刘云,”我的语气轻得像一阵风,没有半分强迫,“姐姐知道,坐在这里,对你来说既害怕又矛盾。一边是你最好的朋友——小雅,你不想背叛她。姐姐明白。因为在你这个年纪,对朋友的忠诚,是最珍贵的东西。”
女孩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紧绷的背影似乎稍微松动,但头仍然埋着。
我继续说,声音变得沉重一点:
“可是,还有一种东西,有时候比忠诚更沉。”
“那就是——真相。”
“一句谎言,可能压垮好几个人的一生。姐姐今天不是来责怪你,而是希望你能帮姐姐——也帮小雅——在更大的悲剧发生之前,我们一起找出正确的方向,好吗?”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
“很好。”我把握住这道刚被打开的缝隙,直接进入重点,声音也低沉下来:
“我们回到事实本身。事情发生前一段时间,小雅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的表现?任何一点让你觉得她情绪波动很大,或者特别焦虑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