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阴 1 -18
- 17 阴 1
- 2025-11-17 04:09:49
“啊，有啊。”
“啊？”
“嗯，因为它就在房间里。可能只是你没看到而已。”
春天，下午四点
玉双手撑在桌上，微微眯起眼睛观察着大黑板。站在这个位置，她无法完整看清凯在调查那位来自RS中学的朋友的不真实事物时所做的笔记，但她觉得这并不重要，因为她仍然记得他们说过的话：心理幽灵建律已经出现，它可能是逃离这里的关键。
“别想着审问，律说不出来的。”——林的话坚定而肯定，他在玉开口前就说了出来。“如果你们想了解不真实的事物，必须先攻击源头，然后才是它寄生的主体。不按顺序来是没用的。”
说完这句话，林咳嗽得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于是，这正是他们的线索。
玉下意识地触了触下巴，把目光投向下方两排桌子的人。律仍然背对着他们，所以根据他的表情猜测几乎不可能。真的么？——玉微微挑起一边眉毛。难道那晚，建律真的杀了小竹吗？*
“你说我说不出来，可我明明可以把发生的事告诉他们啊。”
林抬起头，回应那名其他学校的男学生的目光。他不生气，但也没有表示感激；半眯的眼睛和紧皱的眉毛传达出更多的是怀疑，而非同情。律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严肃得像个警察在审问犯人。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说给他们听？”林淡淡地笑了笑，音量刚好让两人听见。“大家都欢迎诚实的人不是吗？”
“你哪让说的？”
“呃，我做错什么了吗？”
“每次我想澄清时，总会突然有种被淹没的感觉。”律说道，眼睛微眯。“你确定当我说这个班上没有人叫范玉竹的时候，这不是你的错吗？”
凯招了招手，吸引身旁朋友的注意。玉倾身过去，把耳朵凑过去低声耳语。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背对黑板的人，偷偷监视着被提及的对象。
“嗯……我也和你想的一样，因为那晚我也是听别人讲的，唯一的目击者是金雅啊。”玉回应，音量仅够两人听见。“难道你怀疑她撒谎吗？”
“他们是母女关系！”凯皱起眉头。“妈妈都不包庇孩子，还会有人保护吗？根据目前发生的事，我开始怀疑小竹的死真的不是意外了！”
“我也这么想，但内心还是希望那不是事实。”玉回答，轻轻抿嘴。“我是说，虽然知道全班都欠他的人情，但我不希望自己在帮助一个杀人犯。说实话，那件事发生时，我也亲自去检查小竹了。那次摔倒之后，他已经不再呼吸了。”
“我说这话可能奇怪……但我真的不记得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同意帮忙。”
“那时候大家都害怕。”玉咬牙回答，“我也害怕。我敢打赌这个班里有很多人都在后悔！但事情已经走得太远，已经回不去了。”
“不，我是说……如果那件事真的是意外，为什么没有人去报警？”凯说，低声的话却越来越急促。“想想啊，玉！意外哪来的凶手去怕警察调查！显然我们被某种原因驱使了，就像……被催眠一样。”
“或者像律之前说的，我们的记忆被扭曲了。”玉回答，睁大眼睛。
“扭曲？就是说还有其他原因让我们心甘情愿去毁尸、隐瞒罪行，而不是被强迫吗？”
“嗯，比如……受害者本身也是罪犯？”
“看起来杀人让你都快疯了吧？”林笑着，露出整口牙齿。“感觉如何？你知道问题和你那不真实的东西是什么吧？拜托别说你没发现。”
律沉默，重重吐了口气。他摘下眼镜，假装擦去上面的不适感，同时眼神望向窗外。外面天色已暗，没有一个人经过。
“那只是意外……”律低声说，“我从没想过会发生那种事……”
“嗯，这我知道。”
林垂下眼皮，打开手机屏幕。信息应用已经打开，红紫色界面的聊天框已满是一方的消息。秋天、冬天，又到春天两个月。没有任何回复。
“啧啧。”林咂了咂舌，摇摇头。“警察要是打开信箱，根本不用再做笔录了。”
“嗯……”律低下头，“我知道。”
“……”
林按掉手机屏幕，倒扣在棕色木桌上。律仍不抬头，开始轻咬嘴唇，让短暂的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羞愧？痛苦？不清楚，但他知道，这种态度只能表现出一种表情：那就是悔恨、内疚。
“你不用祈祷这只是一个噩梦。”
“啊？”律抬起头，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想——”
“没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回答，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而且，嗯，这确实只是一个噩梦。因为醒来之后，你会看到更可怕的事情！”
“啊？”凯惊慌地问。
“我说的你别骂我神经病啊。”玉举起食指，直视嘉凯的眼睛。“当我亲手把右臂归还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种很奇怪的灵异感。”
“奇怪？是怎么样的奇怪？”
“就像……对不起啊，但我并不后悔帮助那个惹出这事的人。”玉说道，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显然我们齐心协力去掩盖尸体是有理由的。我能在内心深处感受到，也意识到这件事并不完全错误，因为受害者也该受到这样的报应。但问题是，我记不得那个理由到底是什么。”
凯瞪大眼睛，抱住手臂向后退了退。
“嗯，这也是我开始考虑相信律说的话的原因。除了被迫之外，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吧，大家都做这件事……只是为了互相安慰，对吗？”
“那我们的下一步任务，是不是得弄明白小竹为什么值得被杀成这样啊？”凯问，神情焦虑不安，“听起来……像是在钻进神经病的脑子里。”
“更可怕？你什么意思？”律问，脸色变得严肃，“尸体都归还之后，这个诅咒不是应该结束了吗？”
“嗯，它会结束。但会是悲剧收场还是圆满结局，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林耸耸肩，带着同样的笑意回答，“而且，你干嘛管这个？这个班跟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成功归还尸体，会发生什么呢，林？不是像安燕湖的故事里那样，受害者会复活吗？”
“啊？你现在还拿那个奇幻故事说事啊？”林笑出声，“你还奢望一个圆满结局？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乐观得够夸张的！”
“嘿，要不……”凯拍了拍红玉的肩膀，指向个人电脑屏幕上的搜索栏，“试着搜一下‘被恋人杀死’这个关键词。”
“那个关键词有多少刑事案件啊你！”
“试试又没损失！”
玉叹了口气，摇摇头，把关键词输入搜索栏。当搜索结果显示出791,488页匹配内容时，她将它高亮，凑近嘉凯的脸，让他眼睛一亮。凯挠挠头，长叹一口气，陷入沉思。
“等一下。”玉坐直身体，“你也走对方向了。如果是现实中的案件的话……”
玉的话没说完，改用敲击键盘的声音取代。她在搜索栏输入了“范玉竹”三个字，用引号括起来，以便浏览器返回精确结果。这一次，只剩下二十个结果，最相关的是一篇关于九十年代发生的刑事案件的报道。
“又是湖！”凯皱起眉头读标题，“我开始害怕了！”
“不，不是安燕湖。”玉点击链接，进入一个界面简洁的网站，“看起来这案件发生已久，看看……”
玉快速浏览标题，直接下滑到文章开头的摘要。那是一起刑事案件，讲述一名女子在被指控背叛男人后，被一名男子谋杀。凶手随后被抓获，作案地点是当地供水用的湖边。玉继续滚动页面，这里详细列出了案件细节，以及凶手和受害者的姓名。
“这名男子，也是凶手，叫做董协丹。”玉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朋友。“而女孩……叫范玉竹。”
凯干咽一口口水，从她手里接过鼠标，开始滚动查看案件细节。不同于现代媒体注重保护受害者身份，玉找到的旧报纸甚至附上了逝者照片以示哀悼。这是一张年轻男女的合照，女孩长发，大眼睛，男子则下颌宽阔，发型中分，眼神有些呆滞。他们是在野营时拍的照片，背景是茂密树林和平静湖水。嘉凯和红玉沉默，互相对视。
“正——正是他！”凯结结巴巴地说，“那个疯子……那个当年逃狱的疯子……正是他！”
“而照片里的女人看起来也跟小竹一模一样！”玉皱眉，“姓和名都对上了！绝不可能是小竹的家人！”
“林……”律开口，看着对方的眼睛，“你的右臂骨折，真的是因为红玉亲手归还尸体所以才会这样吗？”
林没有回答，目光投向坐在教师桌上的两人，又移回。
“处理不真实之物的唯一方法就是流血。”林轻笑，“你必须选择：一，杀掉主体；二，杀掉她/他的不真实之物。”
“你……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不知道，但我喜欢‘寻尸者’这个名字。”林笑着，微微歪头，“虽然听起来比阮黄杜林更陌生、更冷血。”
“我不明白，真的一点都不明白！”凯抓着头发，脸皱得很不舒服，“如果按照律说的：小竹从未是我们班的成员，为什么我们都带着那个疯狂男人在九十年代肢解恋人的记忆？”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记忆看起来如此——”
玉突然停下话，就像有什么想法突然跳出来，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她看向嘉凯，心脏怦怦直跳。
“凯……律是玉竹的男朋友，对吗？”
“怎么了？”凯低头，“嗯，对。”
“可是，如果小竹是建律的女友……”玉低头看着下方的桌子，迟疑地开口，“那么林的女友……是谁？”
嘉凯眨了眨眼，然后猛然意识到，震惊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建律突然转过头，低下身子，紧捂住嘴巴，好像正承受某种可怕的感受。林仍坐在原地，左手腕朝上放在桌面。鲜红的血从寻尸者手上的伤口涌出，顺着前臂一滴滴落到桌面上。林长叹一口气，抬头看向两位朋友。
“啊……”林对两人笑了笑，“没事啦。不过我想律不需要寻尸者的血，也能看到自己的不真实之物吧。因为你一直都能看到，对吧，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