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我永远触及不到的你 -8

在猫咪咖啡馆里，除了美味的饮品，最有趣的还是这里的氛围——古典与诗意的融合——不仅让绵竹感到愉悦，也让每一位到访的客人都流连忘返。咖啡馆最外侧的区域，正对吧台，柔和的光线透过隔断玻璃洒出，让绵竹在忙碌一天后感到轻松，尤其是旁边坐着的是陈嘉。从复古风格的音箱里，缓慢而深情的旋律缓缓流淌，唤起绵竹心中那个常被认为“矫情”的想法：今天，在这些沉思的常客中，会不会有人因为感情的烦恼而心绪纷乱，所以只能静静地沉浸在音乐里？绵竹观察周围的人片刻，倾头看向皱眉盯着一本极其枯燥专业书籍的陈嘉，忍不住在脑中笑想：陈嘉心里会不会在想，她——那么小巧——正挤在一堆刑法和民法典之间？或许会，也或许不会！无所谓，因为他们拥有的，是彼此近在咫尺的存在，这已足够了。

今天，陈嘉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吧台自泡茶，而是请紫都为两人准备，然后专注于随身携带的资料。绵竹知道陈嘉需要专心工作，于是乖乖地喝茶、听音乐，不再多言。桌上，一小瓶黄色百合轻柔地盛开，与淡淡的光线交融，营造出温馨而甜美的氛围。

绵竹开始注意到咖啡馆漂亮的店主。在吧台，紫都正忙着为客人准备饮品。她精致的面容、微微上扬的唇角，以及与咖啡馆主色调一致的浅棕色连衣裙，让紫都显得格外迷人。一个把全部热情倾注于自己热爱的工作中的女孩，总会让人产生一种满足感，但又未尽圆满。看着她，绵竹不止一次地自问：为什么一个总是敞开心扉对人、对所有交谈者都充满热情的人，在感情上却如此苛刻？难道紫都有自己的心事，或有无法放下的东西，才无法接受爱情？

放下手中的活儿，紫都走到陈嘉和绵竹的桌旁，轻拍陈嘉的肩膀，带着调侃的笑意说道：“大律师，你能不能别把我这美丽的咖啡馆变成办公室，研究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今天可是周末啊！”

陈嘉放下手中的书，温柔地看了绵竹一眼，然后以同样犀利的语气回应紫都：“一个看书，一个喝茶，这样‘情侣’还不满意吗？”

三人笑声在角落里回荡，同时不乏陈嘉和绵竹默契交换的温情目光。室外，冬风轻轻吹动几枝树叶，摇晃着挂在玻璃门前的黑猫木牌。一辆黑色汽车缓缓驶至门口，但三人仍沉浸在嬉笑中，无暇理会。从车里走下一名高挑、衣着得体的男子，缓步走到门口，轻推门走入。紫都下意识地起身微笑迎客，但随即僵住了。这一举动引起陈嘉和绵竹注意，两人齐齐转向门口。只见一位约三十岁的男子，端庄温和，微卷的头发更衬托出智慧的面容。

绵竹没太注意，但陈嘉看到了。紫都明显对陌生男子靠近自己感到不自在，低声交谈后两人走向室外。透过厚厚的玻璃门，陈嘉看到男子单膝跪在紫都面前，手举从车门取出的鲜红玫瑰，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小戒指盒。咖啡馆里有几位客人注意到这一幕，指指点点，暗暗笑着，这浪漫的求婚场景仿佛电影般出现。

绵竹还在惊讶之际，陈嘉像条件反射般迅速起身，快步推门走出去，甚至没理会绵竹，也没停下来思考对方的感受。当然，也没来得及关上玻璃门，这意味着绵竹可以清楚地看到并听到接下来的一切。陈嘉走到紫都身边，搂住她的腰，缓声对仍单膝跪地的男子说道：“对不起，这里有点冷，你可以进来喝水，或者让我把我的女朋友带进去吗？”（嘴角带着得意的笑）

男子明显惊讶又慌乱，全身僵住好几秒，然后急忙站起，困惑地看着面前的两位女孩——其中一位是他暗恋已久，真心想与之携手走完一生的对象。如今，她正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神情满足，他能做的，也许只有默默离开并送上祝福。尴尬地道歉后，他转身走向停在一旁的奔驰车，背影急促而笨拙。两位年轻女孩无法知晓，那匆忙的背影下，藏着满心失落与轻轻的伤痛。或许，曾经被爱过而不再被爱，痛苦还不如发现从未拥有过真心的感情。

紫都平静地看着，不发一语，或许她也不知该说什么，这份淡然仿佛与生俱来。即便是陈嘉，多次替紫都“扮演”男友后，也会纳闷，为什么好友从不接受那些外表出众、感情真挚的追求者？但在她们之间，有些事是不该追问的。于是，陈嘉只是默默思量，并未追问。汽车发动，陈嘉俯身凑近好友耳边，低声说道：“第几次了啊？好好感谢她吧！”

两人转身，看到绵竹站在原地，不知何时已在这里。沉默、惊讶，带着复杂的伤感，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它冲上喉咙，让绵竹无法呼吸。脑中只回响陈嘉的声音，确认紫都是她的女朋友……紫都察觉，立刻用肘轻轻顶了陈嘉，但已经迟了，绵竹已经跑开。陈嘉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沿着微黄的路灯照亮的街道奔去。

陈嘉出身武术世家，动作敏捷，但还是花了些时间才追上蹒跚在逐渐清空街道上的绵竹。她从背后抱住绵竹，使其吃惊地挣扎，因为暂时没认出熟悉的手，如果认出，也未必能接受刚抱过别的女孩的怀抱。陈嘉抱得更紧，呼吸急促，既因奔跑，也因担心自绵竹跑出咖啡馆。此刻，绵竹在被爱人的怀抱中更感委屈，她低下满是泪水的脸，不知所措，喉咙像堵着一块大石，哽咽难言。陈嘉懊悔因习惯而忽略了恋人的感受，直到绵竹停止反抗，安静站在怀中，她才低沉温柔地解释。

“你知道，嘉和紫都是朋友吧？”

没有回应，连轻轻点头也没有，只有肩膀随着抽泣微微颤动。陈嘉声音低沉，因恋人因自己疏忽而伤心而沉重：

“对不起！扮演‘女友’次数多了成了习惯，所以刚才忘了你的感受，对不起！”

绵竹泪仍未止，虽陈嘉真诚的话让她稍感安慰。但真的像陈嘉说的那样吗，还是只是嘴边的甜言？面对像紫都这样美丽、机智的人，而两人又相处多年，绵竹未曾敢比较。即便是真的，从小玩伴，也显然没注意到她的存在，也不关心她的感受。心中不耐的情绪最终化作话语，夹杂着抽泣：

“谁不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人家又聪明又漂亮，你们俩又总是互相理解。”
“我太傻了。紫都和嘉玩了十多年，如果有啥，也早就有了，何必等到今天？对吗，宝贝？”

陈嘉边说边笑，轻吻恋人头发，心中稍安，因为绵竹开口了，虽然是责怪、撒娇，却比沉默和泪水更易于接受。

“真的吗？”
“真的，你不信吗？”
“嘉已经扮演过紫都的男朋友很多次了？”
“不是男朋友，只是‘扮演’男朋友而已！”
“那，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太突然了，嘉只是习惯性反应！”
“……”
“好啦！嘉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别生气了，好吗？”

随着刚才的气愤消退，绵竹又为自己的幼稚举动感到羞愧。她对自己的情绪和行为感到陌生，因为从未因感到被欺骗而如此生气、嫉妒和受伤。过去与丈夫同住时，霍风在宴会中对漂亮女性的亲密行为从未带来今日的感受。各种复杂情绪从惊讶到慌乱，甚至心痛，让绵竹初次经历如此的嫉妒。原来，爱情不仅甜蜜温暖，也有苦涩与泪水的味道……

陈嘉双手握住绵竹纤细的肩膀，把她转身面对自己，然后环抱住她的背，双手紧扣，生怕绵竹再次逃开。握紧怕伤到她，松开又怕抓不住；这一抱，能否持续长久？她深深凝视绵竹的眼睛，语气低沉而迫切：

“答应嘉，从今以后，无论生气，也不要再一个人离开！天冷，路空，嘉很担心，明白吗？”

绵竹低下头，脸颊微红——不知是擦泪还是幸福感让她脸红——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环抱住陈嘉，把下巴靠在她肩上。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表，因无法捕捉自己的情绪，绵竹只想闭眼，静静感受陈嘉温暖的怀抱。没错！只有这一抱，才能让绵竹找回内心的平静！人们说，爱情如果平静无波，人就不容易发现自己对对方的感情有多深。今天，绵竹终于明白，她对陈嘉的感情已不再模糊。看到陈嘉与别的女孩亲密，心中涌起嫉妒，她才明白陈嘉对自己有多重要。二十四年的人生，绵竹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失去。她甚至想感谢这份突如其来的嫉妒，占据了整个心灵，只因害怕与他人分享自己所爱的人……

陈嘉轻抚绵竹柔顺的长发。直到确认恋人不再生气，她才给自己片刻时间体会自己的情绪。她的心中满是对绵竹的爱，也夹杂着悔意。差一点，她的疏忽就让那双晶亮的眼睛——从初见时就深深迷恋的眼睛——染上忧愁。作为恋爱经验丰富的人，陈嘉对绵竹的行为不感到惊讶或烦恼，反而愈加疼爱她，愈发珍惜这个单纯、真诚的小女孩。陈嘉暗自发誓，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她都要爱护并守护这个女孩。

“宝贝，搬来和嘉一起住吧！”

当两人开始更清楚地感受到彼此的感情时，尤其是自从陈嘉无意中看到绵竹在猫咪咖啡馆附近的街道上被一群年轻人骚扰之后，她曾多次直接提出同居的建议，但绵竹总是设法拒绝。

并不是绵竹不想和陈嘉同住。绵竹在步入爱情后——按照紫都的话说，这正是她的初恋——除了诸多忐忑和陌生，也充满了期待和憧憬，所以不止一次，绵竹认真思考过这个提议。从第一次知道爱人的意愿起，绵竹就幻想着一间充满笑声的小屋，幻想着温暖的饭桌——这是她长久以来渴望的。然而，单单渴望是不够的，绵竹心中还有难以名状的恐惧；那些模糊而复杂的情绪，让她从未敢轻易点头，哪怕只是心里默默考虑。

车子依旧沿着空旷的街道疾行，夜晚的城市可爱得奇异，尤其是在不再有长长车阵的疲惫，也不再有尘土弥漫的时候。几声干枯的扫帚声在街上扫动，混合着从某个寂静巷子里传来的夜市叫卖声。绵竹透过车窗望向窗外，仍沉浸在对这个提议的思绪中。的确，路总是太长，容不下沉浸在爱情甜蜜中的人们的思念。如果能够一直同行该多好啊。但无论如何幻想美好前景，无论渴望安稳幸福多少，逃避过去的阴影总会提醒绵竹必须保持清醒。有些阴影像一只无形的手——却足以紧握那颗想要迸发最深切爱意的心！

在一起一段时间了，陈嘉仍未曾问过绵竹的出身或过去，绵竹总是暗暗感谢爱人的宽容。她也曾多次想告诉陈嘉自己的故事，却不知从何说起，如何开口才能让对方更容易接受。陈嘉还不了解她的身世，也不知道她生活一直被“亲情”二字威胁；若同居，将会牵连陈嘉，她不能轻率冒险。

“嗯，这件事我们说过很多次了！”绵竹装作漠不关心，努力让陈嘉明白她不想再提，也不会改变答案。

“没关系，那就再说一次！”陈嘉若无其事地回应。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如果嘉想我，我们可以多见面！”

“嘉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那么远的地方！”

尽管陈嘉多次表达过对自己的担忧，但绵竹仍感到温暖，再次听到这句话，或许一生中，这份温暖都不会改变，也无法被替代。她转过身面对陈嘉，轻轻微笑，努力以最巧妙的方式安抚陈嘉的不安，让她放心自己。实际上，绵竹从小就习惯独立生活——或说即使身处人群喧嚣中，也能自处——因此对目前的生活完全适应。当然，像以往一样，陈嘉依旧对绵竹的安抚不完全满意，因为独立生活能力与可能遭遇危险是两码事。而对绵竹而言，安全的概念并不需要太宏大，只是半夜有人哄她入睡，也是必须的。陈嘉习惯性地微微挥手示意自己的“谈判权威”，但绵竹立即抓住她的手，交错手指。仅此一举，就足以让陈嘉收敛锋芒，乖巧听从。

“嘉，跟我说说你的前任吧！”绵竹继续转移话题，安抚爱人。

“今天怎么突然对这个有兴趣？打算调查什么吗？！”陈嘉并不觉得不快，反而明显感到有趣。

“哪有调查啦！我只是好奇一点点！”绵竹拖长声音。

“嗯，初恋是男生，交往很久，等嘉发现性向后就分手了。”

“之后就再也没见面了吗？”

“还保持联系，不再相爱，做朋友也可以。嘉很珍惜他。”

“还有别人吗？”绵竹调皮地笑，仍不肯放过陈嘉。

“当然有！嘉可没那么闲着。接下来的人……分分合合几次都没成，直到她出国才彻底结束！”陈嘉提起前任时略显沉思。

“她去读书吗？”绵竹真的好奇。

“嗯，读研究生，嘉不想异地恋。分手时，嘉也很痛苦！那时候还以为自己忘不了！”

绵竹边点头思考陈嘉的倾诉，边温柔地笑着，对她经历的不完美恋情表示理解。她并不嫉妒过去，陈嘉心里明白，但在笑意中隐约流露的多重思绪让她开始不安。在感情中，人总害怕“比较”二字——即使占优，也可能让人想到相似或差异、胜或败，意味着心里还留存着许多旧日回忆！或许绵竹看出陈嘉的心思，便愉快地继续她的小小“审问”。

“嘉爱我哪里？”

“哪里都爱！”陈嘉毫不犹豫地回答，同时转弯驶过环岛到另一条路，没注意到绵竹微红的脸。

“任何奉承都不算数！”绵竹假装严肃地说。

“真的啊，你不信吗？”陈嘉挑眉，“那你以为呢？”

此时，陈嘉将车靠边停下，双手舒适地搭在方向盘上，微微歪头看着爱人，浅笑着等待回应。

“我只是问问而已！我觉得我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会吸引你这样的嘉……”绵竹坦率地说。

“啊！因为嘉怕有人倒霉遇到你，所以嘉只好牺牲自己，让世上少一个受苦的人！”陈嘉看着绵竹红扑扑的脸得意地笑。

“什么成人小说平台？！”绵竹瞪大眼睛，气愤地捏了陈嘉一下，“有必要把我整成这样吗？我可不会放过你！”

“好了，让嘉送你进家！”陈嘉笑嘻嘻地解开安全带，准备开车门。

“我自己可以进去，又不远！”

“巷子太黑，嘉不放心！”

“为什么嘉对我总是不放心？我看起来那么脆弱吗？”绵竹瞪大眼睛看着陈嘉。

“嘉只是想多陪你一会儿！快走啦！还要早睡，明天上班呢！”

两人沿街慢步，依依不舍不想抵达目的地。巷子虽宽，却又幽深寂静。接近午夜，周围一切沉入睡眠，寂静衬托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轻缓脚步声。陈嘉温柔地握住绵竹的手。

“从现在起，就让卡带你回家吧。卡相信你很勇敢，但卡仍然想确认你安全。”

“今天回来太晚了，不然平时你回来的时候，街灯都亮着，人也热闹。”

“决定就这样，不多说了！”——陈卡语气坚定——“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时候，卡都会做你的保镖，保护你。”

陈卡的话听起来有点肉麻，加上摆出的威风姿态，让绵兹忍不住笑出声来。正聊得高兴、打趣嬉笑时，陈卡不小心踩到了一条被拴在一栋四层小屋前水泥柱上的狗的尾巴。狗被吓了一跳，猛地蹲起，发出一声巨响，吓得陈卡猛地一跳，连忙跳到一边，双手紧抓住绵兹的手臂，心里暗骂，这狗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地睡在路中间？

绵兹也被吓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冷静，坐下来轻轻拍了拍那只害怕、微微后退的小狗的头，然后温声安抚它，使它乖乖地趴下。回头一看，绵兹看到陈卡正站在一旁一动不动，贴着对面墙，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满是惊恐。绵兹笑了。

“只是只狗而已，你刚才不是还拍胸脯说会保护我吗？”

被女友调侃，陈卡有些不好意思，但仍努力解释：

“因为它睡在路中间啊？！而且，卡讨厌狗。卡和狗是两类天生不合的人！”——陈卡一边说一边喘气——“而且，你怎么让它乖乖的？”

“它很温顺，也很听话，每天你经过这里，我都会坐下来跟它说几句话，所以它熟悉我的声音。”——绵兹此刻已不再笑，看到陈卡那罕见的害怕和谦卑的样子。

“好了，到这就行了，你家到了，卡回去了，太晚了，你也不放心！”

“嗯，那卡回去了，你记得早点睡哦！”

陈卡转身离开，小心贴着墙边，尽量不打扰刚才被吓到的小狗。绵兹看着陈卡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挥手告别，直到恋人的身影消失才转身离开。

走到巷口，陈卡伸手想拉回绵兹的衣领，却发现手里还提着绵兹的包。她想拿出手机打电话，却想起绵兹把手机放在包里，于是又慌忙折返回去，心里祈祷绵兹不要快到已经进屋关门睡觉了。

正当她快步赶路时，一转弯，眼前的情景让她愣住了：绵兹被两个年轻人按住，动弹不得。一个站在她身后，手臂伸到前面，用刀抵住绵兹的脖子，同时捂住她的嘴；另一个正试图抢她手上的东西——陈卡猜是她送给绵兹的手表。糟糕！——陈卡暗骂，想冲过去。但她又犹豫了。她能做什么？冲过去打他们吗？不行！那样就违背了自己的承诺。但此刻，她心里的紧张仍然压过了过往的恐惧记忆。

想起刚才巷角睡觉的小狗，陈卡飞快跑过去，熟练地解开它的链子，然后故意“呼呼”声让它向巷深跑去，朝着绵兹被两个歹徒围住的方向。小狗被吵醒，显然这次还受到威胁，它拼命向前冲，同时大声吠叫，仿佛自己才是需要逃命的人。陈卡还假装狗叫“汪汪”，弄得整条空巷热闹起来。两个歹徒听到狗叫，吓了一跳，担心惊动别人，急忙把绵兹推倒在前，然后逃跑，还丢下一句脏话。

绵兹这时真的吓坏了，看到陈卡赶来，紧紧抱住他，浑身发抖；而小狗仍在气势汹汹地吠叫，仿佛还在生气——尽管打扰它睡觉的是陈卡，而不是歹徒。等绵兹平静下来，陈卡责备道：

“你还说没危险？如果我没回来，你怎么办？”

“……”

“下次，如果他们抢东西，你就乖乖交出去。东西不要紧，保命最重要！”——陈卡轻拍绵兹的背。

“他们想抢卡送我的手表……”——绵兹一边说，一边重新扣好表带，声音仍因害怕而断断续续——“因为我身上没别的东西。”

“那就交出去吧！卡送你别的……”

“不行！”——绵兹大喊。

陈卡没再多说，扶起绵兹，仔细查看她有没有受伤，然后和她一起带小狗回到它的家。绵兹小心地给小狗拴好链子，抚摸它柔软的毛发，第二次安抚它入睡。小狗安静下来后，两人朝绵兹家走去。到家门口，等绵兹开门、进屋、开灯后，陈卡才把包递给她。临走前，陈卡握住绵兹的双手，凝视她那双尽管刚经历惊吓仍闪烁的眼睛，轻声真诚地说：

“你搬来和卡一起住，好不好？”

“……”

“有你在，卡就不怕狗了！”

绵兹再次笑了，面对陈卡这个“傻气”的理由，但也深切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真心，同时清楚地听到自己内心的心跳在回应。爱上一个人后，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不再是理智衡量，而完全随心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