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我永远触及不到的你 -6

高跟鞋的肤色在浓稠的夜幕中格外显眼，与陈柯的那双黑色欧式皮鞋并肩而行——此刻，那双皮鞋只剩下一抹深色的影子，看不清形状。夜里风声轰鸣。秋日的海风也变得轻柔、温顺了些，不再像先前那般粗暴汹涌，仿佛要卷走一切挡在它宽阔道路上的阻碍。层层海浪轻轻拍上岸边，又漫不经心地散开，像一对年轻恋人分别时依依不舍的姿态。海夜里，星辰仿佛想俯身触碰海面，哪怕只有一瞬，因为当晨光照亮天际，那些星星便无法再显露身影……

绵苏与陈柯在漫长的海岸线上显得渺小，两人赤脚漫步，仿佛想用脚底去感受秋日海面时干时湿的黏腻与清凉。绵苏身上披着一件与陈柯欧式皮鞋同色的西装外套，而那双鞋正孤零零地躺在沙滩上。绵苏的双手随意地抓着外套的衣襟，仿佛努力防止它被外头那阵看似温柔却依旧凶猛的海风卷走。

“那些日子，你过得怎样？”陈柯抬眼望向前方。

……

绵苏没有回答。风声变得更急促，仿佛想直接卷走陈柯的话语。其实，陈柯只是想知道，在绵苏离开——不是离开陈柯，而是离开这里、这片地方——的那些日子里，她过得怎样？是否快乐？是否幸福？是否辛苦？有没有某个时刻，她曾想起陈柯，像陈柯这段时间里，日日夜夜被名为绵苏的思念追逐一样。大概……绵苏并不快乐，也不幸福，还受了很多苦吧。她如今回来了，消瘦、憔悴、苍白成这样……至于她是否想念自己，陈柯忽然觉得那不再重要，他更想知道的是——绵苏，这次，会不会永远留在这里？

绵苏看着陈柯的神情，心沉甸甸的。如果一直沉默下去，会不会让柯厌弃自己？若她贸然说出口：离开这里的每一天，她都想念陈柯，那陈柯会不会觉得她奇怪、唐突？绵苏可以不停地工作，即使疲惫、辛苦也能忍受；可若要她主动去讨好谁，那对她来说太难了。而面对陈柯，她不仅想得到好感，更想让陈柯一直保有如今这份温柔、这份情意。只需要这样，就足够了。

“柯想你。”

“我也想你。”

两人异口同声，不顾海浪轰鸣，也不管风声如何肆虐。此刻，大自然也无法盖过两颗心深处正汹涌奔腾的思念。绵苏笑了。她的笑声不但没有打破气氛，反而让两人的羞涩更加明显。

陈柯转身面对绵苏，握住她的双手，身体略微向左倾，在一个不再被海风干扰的距离里，他轻声开口：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绵苏怔住了，仿佛整个人被击中，僵了几秒。陈柯向她告白，就在这片海边、在今晚。按理说，换成任何一个对陈柯有情的普通女孩，都会感动得热泪盈眶，然后立刻点头答应。偏偏绵苏不是那样的女孩。

她有无法言说的顾虑。她有仍困扰着她的噩梦。她有还未能释怀的阴影，不知何时才会淡去，才能让她有勇气接纳一段如此郑重的关系——对于像陈柯这种认真而执着的人，一旦决定开始，便会坚持到底。而绵苏……无法要求他放下所有、跟着她东奔西逃躲避那些无形的恐惧；也不能让他陷入漫长的等待。陈柯不该承受这些。他值得的是一段完整的爱情，一个普通而稳定的女孩——能与他一起经营幸福，而这个人，大概永远不会是绵苏。

于是绵苏低下头，沉默，轻轻摇了摇——一个太过迅速、仿佛早已准备许久的摇头。她拒绝了这句短暂却真诚至极的告白。那一摇，看似轻，却重得像千斤。绵苏摇头，是因为那些一次次在她脑海里被无形划出的理由——她挣扎、忧虑、惶恐时的那些想法。

喜欢一个人，谁不希望得到回应？绵苏爱陈柯，她希望陈柯也爱她，但同时，她又希望陈柯永远不要说出“喜欢她”这种话……这愿望看似荒唐，可她害怕被迫站在选择的十字路口——选择接受，会拖累他；选择拒绝，又会伤害他。无论怎样，都会让陈柯受伤。

绵苏不能，也不敢点头。那些撕裂她的念头又开始纠缠。胸口那阵刺痛——心脏那处脆弱又炙热地跳动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是……心痛吗？她曾以为那些只是言情小说里的荒唐描写，看过时，她嗤笑着想：“不就是喜欢吗？干嘛心痛，打个喷嚏就忘了。”喜欢而已！可现在，在此刻，她喜欢一个人，却无法接受他的喜欢。绵苏心痛！真的痛！

她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陈柯，又或许是为了掩饰那早已溢出的泪。陈柯弯起指尖，轻触绵苏因心跳加速而微红的脸颊，将泪水轻轻抹去，柔声安慰：

“柯对不起！我太急了！别难过，好吗？”

绵苏再次摇头，这次依旧迅速，却比刚才轻得多。她本以为陈柯会像许多人那样，在被拒绝后选择疏远、恼怒，甚至责怪。可陈柯没有生气，反而道歉，好像是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至少，他应该问问缘由才对——为什么明明喜欢他，绵苏却还是拒绝了？陈柯……真奇怪。

“柯都道歉了，你还不原谅我吗？”

绵苏忍不住微微噘起嘴，像个被逗弄又被糖果哄好的孩子。陈柯笑了。他当然懂。他全都懂。他只想给她一个安全的空间，让她知道——只要她还没准备好，他便会一步一步等她、靠近她。要是刚才他不那么冲动，要是多忍耐一会儿，绵苏大概就不会难过成这样了。此刻，他没有任何埋怨，只有对自己的责备：为什么深爱一个人，却让她落泪？也许，他该花更多时间去了解她，去知道她需要怎样被爱。

一路回去，陈柯一直央求，绵苏才答应让她在巷口放下自己。绵苏坚持不让陈柯送进巷子。她站在路口，看着陈柯的车转弯离开，才慢慢走进。如今绵苏住的地方离旧街区很远，往返已不如从前方便。每次想待晚一点，去店里或咖啡馆多留一会儿，她都必须思量再三。因为她得一个人坐两趟公交才能回家，更别提新住处位于一条狭窄的小巷，夜里人少，又显得不太安全。

绵苏总是努力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谁担心。但只要牵涉到陈柯，她就会分心。有时候，她也想放松一下，让陈柯呵护、照顾她，可她害怕——害怕那些与他相处的日子会深深烙进心里；害怕以后不得不再次逃往某个更远、更陌生的地方时，她会因放不下陈柯而再次折返。可若是这样，她又哪来的勇气再一次离开？

前几天，雅桐问起她的新住处。绵苏敷衍回答一句。雅桐懂她，懂她把私人事情藏在沉默里，也尊重她。奇怪的是，本可以追问到底的雅桐，却从不强求。能说的，绵苏自然会说；不能说的，她永远不会开口。雅桐真的很理解她。绵苏常常思考，为什么这些新朋友都这样懂她、尊重她？这莫非就是她一直渴望的世界，那些她梦寐以求的朋友与亲人？因为从前，她从未拥有过选择，从未被体谅……

绵苏翻身，沉重地躺在单人小床上。此刻，她的视线正对着椅背上那件陈柯的黑色西装外套。不知道现在的陈柯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起她？会不会因为她拒绝而难过？会不会讨厌她？明天、后天、大后天，他会不会对她冷淡？……绵苏心中浮现无数个问题，却一个也答不上来。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害怕伤害一个人的感受——这或许是世上最难、最痛苦的事。自己的感受，她能理解，甚至压抑；但陈柯的感受，她要如何看透？即便看透了，又凭什么可以改变？更别说其他……

陈柯的目光紧紧盯着高而宽敞的天花板。双人床靠在墙边，虽然有坚实的支撑，却仍让周围的空间显得空旷。陈柯坐起身，下床，走出房间。她慢慢地从玻璃水瓶中倒水，仿佛除了脑海中的思绪，什么都不在意，直到水溢出杯子，她才惊了一下，迅速拿起毛巾擦拭着散落在厨房与客厅之间的花岗岩餐桌上的水渍。陈柯环顾这所宽敞的房子，透过薄薄的窗帘，街灯的微光洒入室内。

自父亲去世以来，陈柯一直尽力保持一切原样，从未改变，甚至有些旧物散发出霉味。直到有一天，女佣忍受不了，自行整理，把那些陈旧物品随意丢掉，让房子变得干净、整齐，与其应有的价值相符。陈柯回到家，震惊、愤怒、沉默，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然后，她走了出来，成为一个全新的人。精神轻松，似乎一切都看透了。陈柯不再让悔恨折磨自己。

陈柯缓缓倒在铺着灰色床单的床上——这种颜色常被人认为阴沉、无趣、缺乏生气，但对陈柯而言，灰色简约，使其他颜色更加突出。最重要的是，它符合陈柯的性格：清晰、客观、中立。陈柯心中自问，她对绵苏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是兴趣的共鸣，还是单纯因怜惜一个年轻女孩承受过多伤痛？伤痛？陈柯又怎会知道，当绵苏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而陈柯，却能感受到！在这个年龄，虽不算年轻，也不算年老，陈柯已经历世足够了解对方的状态，更别提职业需要她研究、了解人类。当然，陈柯无法洞察别人的想法，但她能感受到对方的状态。用心去感受一个人，完全不同于用经验去分析他们。

陈柯清楚绵苏对她有情，但绵苏为何未接受告白，陈柯始终无法理解。她只知道，绵苏一定有理由，但具体是什么，陈柯不会追问，也不会让绵苏为难。爱一个人，是希望看到对方快乐幸福。如果仅因自私而让对方痛苦，那还是爱吗？或许这次陈柯太过急切，她会选择更适合的时机，让绵苏更容易接受她的爱。陈柯有的是时间，她会等，一定会等绵苏。

黄峰背对办公桌坐着，视线直指远处的大海。黄峰的办公室在黄廷大厦最高层，通过几乎与房间宽度相等的玻璃窗，可以轻易看到城市所有突出的建筑物。这里，也能看到山、海及其他宏大景物，但却难以看清人——那些在下方各种交通工具上移动的模糊身影。实际上，黄峰根本无需看清。黄峰永远站在比他们更高的高度，那么为何要关心他们？不对！黄峰仍在意一个人——绵苏！

黄峰从未想过，寻找一个人会如此困难，无论对他还是黄廷势力。可经过那么久的等待，绵苏仍杳无音信，最多只是一些断续的信息，因为她已不在原地。当搜寻小组抵达时，房子里早已空无一人。黑色的椅子缓缓转向，黄峰双手放在木质弧形扶手上，眼神炽烈。如果此刻有人出现，恐怕会被那目光瞬间焚烧殆尽。

敲门声响起，熟悉到黄峰只需一听便知是谁。拔林总有自己独特的敲门节奏——两下一拍，规律从未改变。三次后，拔林会自动开门走进房间。他走到那套棕色皮制长椅旁，两侧各有四张单椅，整齐摆放在房间中央的木质桌子两侧。看似普通，却因深棕色与长椅形成对比而显得格外高雅。拔林的出现平息了即将燃起的怒火，也让黄峰回到每日必须处理的重要事务。

拔林越过长椅，径直走到客用椅前，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对面坐下。

“税务条款必须调整！”

“同时调整？对所有供应商？”黄峰翻阅每页文件时，浓密的眉毛紧蹙。

“政府即将发布新的关税法令，我们必须提前调整，否则利润将出现大幅波动。”

“主要是欧洲时尚品牌吗？”黄峰合上档案。

拔林点头。按常理，点头后他会离开房间，但今天，他似乎还没打算走，仍在停留。黄峰抬眼看他。

“还有事吗？”

“餐厅食物里发现蟑螂……”，拔林小心翼翼。

“我知道这不算大事！但我要给那帮人点教训！”黄峰坚决道。

“你考虑过黄廷的声誉吗？闹大事，根本没有好处！”

拔林说完便起身离开。黄峰心里清楚，食品安全是餐厅的首要问题，如果消息外泄，确实会影响集团股价。但难道他能置之不理？小事不处理干净，下一步又会怎样？拔林有他的道理，但黄峰仍认为，和解并不能起到威慑作用。这件事，虽是黄廷餐饮市场的风险，但黄峰绝不会妥协。

陈柯把棕色钱包和车钥匙放在玻璃桌上，疲惫地倒在客厅中那套灰色帆布沙发上。今天的客厅与昨晚完全不同，明亮整洁、干干净净。从正门走进来，靠墙摆放着一只小巧的棕色木鞋柜，不远处是一组简约的电视柜，柜上摆着各种武术奖杯，每个奖杯底部下方都有不同的姿势，上方是一张几乎可以说是陈柯原型的男子肖像照片。一个年长的男人，花白的头发，慈祥的面容和温和的笑容。或许，这样的笑容在现实中会散发出强烈的温暖能量。

在这一点上，陈柯与父亲如出一辙。陈柯是那种喜欢整洁的人，但有时自己也会凌乱。这就是为什么陈柯雇了一个按小时计酬的女佣，每隔一天来打扫一次。自从有了女佣，陈柯的家才算真正像家。有时，厨房里会有一锅炖汤，或者一小桌饭菜，足够一个人吃，而陈柯却没有做饭的兴趣。过去，陈柯不喜欢在家吃饭，她觉得太麻烦。父亲哪天叫她回去吃饭，陈柯总会找各种借口不回去。深夜回家时，她总能看到放在那只乡土风格餐桌里的饭菜，与父女两人的豪华住宅格格不入。每次陈柯想把餐桌扔掉，父亲总会强烈反应，就像陈柯曾经动过母亲的遗物一样。陈柯常想，这么久了，父亲为何仍放不下？母亲也不希望父亲总是怀念她啊。

渐渐地，陈柯明白，爱和思念一个人，并不取决于对方是否希望，而是因为自己自然而然地去想、去怀念。原来，世上最荒谬的事，便是爱情！自己的情感被对方牵动，而对方或许毫不知情，也不想知晓。

陈柯想念绵苏。似乎除了工作专注的时候，陈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绵苏，甚至连睡觉时少量清醒的脑力，也都用来想着她。想到绵苏，陈柯先前的倦意仿佛被注入了能量，她迅速坐起身，抓起钱包和钥匙，冲出家门。

车刚拐进巷子，陈柯就看见绵苏正站在三四个年轻人中间。陈柯与这群人已经多次交手。绵苏的态度很不寻常，显然她害怕，想抵抗却无能为力。陈柯把车停到路边，急忙解开安全带，猛地开门，如闪电般冲向绵苏，直扑向围住她的人群，推开一个似乎是头目的家伙，他正试图碰绵苏的脸。

“你们干什么？！”

“啊，又来一个漂亮妹妹！”被推开的人重新站稳，语气轻佻。

“说话规矩点！”陈柯厉声指向他。

“走，快走！”陈柯拉住绵苏的手，迅速说完便带她离开。

“去哪里那么急啊两位！留下来陪我们玩一会儿！”

头目走到两人面前，伸手挡住他们的去路。仍然带着刚才戏谑的语气，他的手又靠近陈柯的脸。陈柯侧身避开，握紧拳头，抬手猛击他的腹部。

出其不意的攻击让头目弯腰抱肚，其余三人跑过去扶他。

“老大，你没事吧？！”其中一人喊道。

“打她！”头目一边抱着肚子，一边指向陈柯。

陈柯一只手紧握着满是汗水的绵苏的手，另一只手仍然握拳，泰然自若地站着，看着两个小弟冲向自己毫不畏惧。绵苏害怕地躲在陈柯身后，却仍默默观察着她。绵苏心想，毕竟陈柯也是女孩子，怎么能面对他们而一点不惧、不怕呢？！

绵苏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突然，那两人停住脚步，逐渐后退，最终与抱着肚子艰难站起的头目一起逃跑。绵苏瞪大眼睛，惊讶——陈柯真的可怕到这种程度吗？！仅凭眼神和气势，就能让别人害怕得逃跑？！

“是你吗，柯？”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绵苏和陈柯同时转向声音来源。一名三十出头、相貌英俊、身材健壮但匀称的男子出现在面前，显然经过专业训练，与那些只锻炼局部的年轻人不同。

“你怎么在这里？”陈柯疑惑。

“我家就在这里，你问我怎么在这？”男子笑了。

“啊！我是说，你现在在这里还穿便服是怎么回事！”陈柯努力解释她那句话短小难懂的意思。

“今天我休假！而且……你打架了？”男子试探问道。

“哪里啊！”陈柯微笑道。

“哦！那好吧！打架的话，我可要请你们去派出所哦！”

“算了啦！你啊！休假还想抓人！我们走吧！拜拜！”

陈柯向他招了招手，然后拉着绵苏离开。这时，绵苏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被陈柯紧握着。绵苏轻轻动了动，想把手从陈柯结实的手里抽出来，但徒劳无功，陈柯握得太紧了，绵苏能感受到，两只手紧密贴合，如同磁铁的正负极。虽然绵苏的手早已湿透，自己也觉得不舒服，但陈柯一拉，她还是乖乖让湿润更紧密地融合，缩小了手与手之间的距离，几乎不可察觉。

“我是区警察，阮生！”陈柯忽然回答，好像有人问过一样。

“啊…柯，你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绵苏疑惑。

“心心相印嘛！”陈柯轻笑。

不知为何，陈柯半真半假的话让绵苏很开心！因为即便是玩笑，陈柯真的理解她，不只是这一次，而是很多次了。谁能找到一个总是理解、爱护，并愿意在任何危险面前保护自己的人呢？然而，绵苏已经拥有了陈柯！一个集齐所有女孩梦想的人，一个理想的恋人……但越是如此，绵苏越害怕。她的恐惧不断扩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平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恐惧才能微弱地退去，让爱意和迷恋无须再计算得失地占据心头。

“那柯你过来干嘛？”绵苏走上前，和陈柯并肩而行。

“我想…”

陈柯忽然停住了。又犯错了。突然说想念绵苏，会让绵苏难堪。绵苏刚拒绝自己没多久，怎么又说出可能让她难堪的话呢。即便只是可能，陈柯也无法接受。她希望绵苏在自己身边时能真正自在，而不是感到困扰、勉强或疲惫。

“…紫妤，我想你啊！所以我顺便过来看看，正好……”陈柯急忙解释，努力挽回刚才的迟疑。

绵苏停下脚步，迅速把那只紧握在陈柯手里的手抽回。她不明白为什么，心里希望“想念”后面的名字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哪怕是紫妤。虽然绵苏知道陈柯和紫妤之间除了友情没有特别关系，但她仍然不快。绵苏先行离开，不理会仍在错愕的陈柯，她走得太快，让陈柯还没反应过来。陈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迅速望向绵苏悠然走向巷尾的身影。

陈柯心想自己刚才说错了吗？！为什么绵苏的反应好像自己说了非常错误的事情！非常错误！还是绵苏不喜欢陈柯握她的手？！不，应该不是，如果不喜欢，刚才绵苏早就坚决抽手，不给机会让陈柯再次握紧。还是绵苏不喜欢陈柯说想念紫妤？！绵苏吃醋了吗？！想到这里，陈柯加快脚步，拉住绵苏纤细的手臂。

“柯错了！我想你！是我想你，所以才过来的！”陈柯轻声如同在绵苏耳边念咒，让她不自觉微笑。

“咦？！你不是想紫妤的吗！怎么现在想我啦！也太快了吧！”绵苏轻笑。

“好了啦！我错了！我想你啦！”陈柯央求道。

陈柯微微歪头，努力看着此刻因害羞而微微泛红的绵苏脸庞。她已经无法再想其他事情，心口每一下跳动都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急促。

“要不，做我的女朋友吧！我只想念你一个！”

“哪需要做女朋友，现在你也想我啊！”绵苏撅起嘴。

“你不爱我成人小说平台吗？”

绵苏低下头，摇了摇头。

“不爱…真的不爱吗？”陈柯语气中带着一丝哀伤。

“不是啦！”绵苏泪眼朦胧，声音哽咽。

“好了啦！我道歉！我真的道歉啦！”

陈柯将绵苏抱入怀中，轻轻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