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我永远触及不到的你 -4
- 那位我永远触及不到的你
- 2025-11-19 02:59:56
黑色轿车滑行而来,在餐厅门前停下。绵素解开安全带,正准备开车门,辰卡却轻轻摇头,带着甜美无比的笑容阻止了她。啊,有时候,甜美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让人彻底软化,毫无抵抗力,或者干脆连抵抗的欲望都没有!辰卡打开车门,走下车,步伐比平时更长、更快地走向坐在车里的绵素,为她开门,然后绕回到司机位上坐下。
绵素下车,走向前方,两名接待员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等待辰卡。但似乎辰卡并无意陪她一起进去。绵素疑惑地问:
“辰卡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不,绵素!有辰卡在,你们俩会不自在吗?”
辰卡像往常一样,露出温和的笑容,酒窝微露,更增添了语气里的柔情。为了不让绵素再疑惑,辰卡接着说道:
“下次,辰卡会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绵素沿着空旷的小路快步走去。微风轻轻吹拂,足以让枝叶轻轻摇曳,互相交错,好像争抢着一个位置来拥抱这阵风。树荫纵横,遮盖了绵素家到咖啡店的整条路。绵素那头从母亲去世后从未束起的黑色长发,随风轻轻摆动。
或许,绵素并不像同龄孩子那样幸运,没有被宠爱、打理得整整齐齐地去上学。她的头发长而自然地披散着,偶尔修剪以免遮住眼睛,看起来整洁、干净。随着成长,她更加用心打理头发,而散发的习惯也因此形成。
“下次,辰卡会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这句话仿佛仍在耳边回响。“好不好!”——这是绵素从未想过会从辰卡口中说出的语气词,尽管只见过一次,她已能感受到那股严肃而强烈的能量!不由自主地,绵素露出甜美的微笑,如同恋爱中的痴情者,每当想到这些看似荒唐的事情——对外人而言是疯狂,但对当事人来说却是可爱、温馨、甜美至极。
随后,绵素略微停下脚步,心中暗自疑惑,为何自己会对辰卡想得如此多?每次面对辰卡,心跳总是如此特殊——却又似曾相识。就像从前在高中时,每次遇到一个长发、光滑、冷淡的女同学,总是将头发高高束起,并藏进鸭舌帽里,让绵素心头怦然,几乎停跳。
绵素暗自想,不知道辰卡所说的“下次”究竟是何时?只是她与辰卡之间,还是也包括紫都?突然,她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不希望紫都出现在那个“下次”里。感情啊,只要超过两个人,就太拥挤了!感情?天啊,我在想什么?绵素摇头,驱散脑中冒出的奇怪念头。她深吸一口气,准备继续向前。
然而,当绵素瞥见十几名身穿黑衣的年轻人从一辆十六座车上冲下,径直走向小巷——那条熟悉的“猫咪咖啡店”招牌所在的小巷,她之前每天都会拐进去到店里——刚才的情绪瞬间被扑灭。
绵素迅速贴紧那面斑驳的墙,墙色因岁月风雨而褪色。她没有多想,立即转身奔跑,全力向反方向逃去,绝不回头!此刻,绵素脑中没有辰卡,也没有紫都,一切都消失,只剩下唯一的念头——必须逃离这些人,不管是谁派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带她回去!绵素不想回去!绝对不回去!
巴林和黄峰都看向正在震动、并随着每次震动慢慢移动的手机。
“成人小说平台是他吗?!”——巴林问。
黄峰扬嘴笑了,傲慢的笑容中带着高高在上的自信,就像所有事情都如预期发生。他点点头。黄峰从未因为思考自己而厌恶他人。因为他的生活里,没有什么值得再多要求——财富、名誉、女人……所有一切,他至少都比他人更胜一筹。所以被他人轻视,黄峰绝不会容忍;敢这样的人,绝不会简单地仅仅让他产生厌恶。
绵素犯了大错,把黄峰置于看似简单,却成了上流社会的笑柄。一位大少爷,身为现今最强的皇廷集团的继承人,却被一个女人当众羞辱。黄峰的颜面、家族的面子,无法弥补,尽管绵素逃走的事实被掩盖,但还能掩盖多久?“包里的针久了也会露出来”——黄峰将不得不面对舆论。媒体、新闻总是追踪显赫家庭,抓取吸引眼球的报道——消息将影响股价、集团声誉,一连串无法预料的后果。
眼下紧急的,是必须找到绵素,在事情曝光前。一个吸引眼球的标题:“皇廷集团媳妇结婚两月失踪”,或者更夸张、更恶意的:“皇廷大少虐待妻子至逃跑”……将吸引多少人点击?更别提事情会被传播到何种程度,黄峰都不敢想象。
若非黄峰,若非皇廷家族为了绵素家庭慷慨提供的资源,此刻,小小的鼎峰公司恐怕早已在商场消失。黄峰将讨回这笔债务,包括本金和利息。寄生者应知自身分寸;既然依靠了,还反脸无恩,又怎能得到宽恕?即使宽容,也有代价!
辰卡愣在桌前翻看着半开的文件。门把手轻响,辰卡抬头,眉头微蹙。娜如微微一顿。
“我敲了好久门,都没见你回应,所以……”
辰卡立刻舒展了因眉头紧蹙而略显不悦的脸。刚才短暂的不耐,变成了真正的困惑。怎么会有人敲门,而辰卡竟未察觉?向来谨慎的她,从未在办公室、在这张椅子上分心如此。辰卡立即问道:
“怎么了,娜如?”
“辰卡,楼氏的档案……有什么问题吗?我帮你送过去,他们着急!”——娜如一边问,一边看向辰卡正翻看的文件。
辰卡一惊,看向那份档案。
“你仔细帮我看看,需要修改的地方,我会改!”——娜如心领神会,不想让辰卡难堪,匆匆说完,转身出门。
辰卡摇摇头,努力驱散刚才那些让自己分心的杂念。绵素——这个带着神秘感、简单却又特别的女孩。记得紫都打电话告诉辰卡,有一个陌生、美丽的女孩多次出现在咖啡店。仅仅是叙述的一段话,就足以引起辰卡的好奇,很可能因为紫都在讲述时显得兴奋。也确实如此,美丽的女孩,是紫都无法移开目光的,所以它滔滔不绝讲述也不足为奇。只是,紫都讲述的,并非火辣身材,亦非挑逗动作,而是一个温和、善良、单纯却带着忧愁的女孩——对于二十四岁的年龄而言,似乎有些奢侈。紫都更让辰卡好奇的是,她性格有些特别,有时像孩子般反应,有时却承受着比二十九岁的紫都还要多的忧虑。
正是紫都的认真叙述,让辰卡产生兴趣。因为,向来紫都不是那种轻浮随意的女人,但很少会评价一个女孩而不带调侃关于男女之事的话——也就是说,紫都是认真关心一个“正直”的女孩——正直到不会像她和辰卡关心身边女孩那样关注紫都。
绵素坐进红色出租车的后座,重重关上车门,将黑色包包紧紧抱在胸前,浑身颤抖。
“您要去哪里?”——年长的司机通过斜挂在方向盘右上方的后视镜问道,这是他习惯性的提问。
“越远越好……”——绵素低声回答。
司机点点头,踩下油门,车缓缓驶出。显然,他对这种类型的乘客很熟悉,绝不会多问。开出租车是一份特别的职业,特别在于,他们能听到很多人的故事。每天,他们送的不知多少乘客,形形色色:成功人士、混混、离婚者、弃夫……无论路程长短,都足以听到或被迫听到一些无关紧要的故事,从而挣得些零花钱养家糊口。久而久之,他明白自己的工作就是把需要去的人送到目的地。一旦有了地点——或者至少有了方向——他就会做好自己的本分,将乘客安全送达。
绵素的电话响了。她已经知道是谁打来的,但却没有接,或者说,不敢接。她任凭电话响个不停——铃声越来越大,仿佛在呼喊、在责怪,又像是随着绵素抱着包包的双手一起颤抖。
“叮!”——来自那部娜冬买给她的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起。通讯录里,只有娜冬的号码。
绵素慌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你现在在哪?!安全吗?”——娜冬发来信息,短短几行,却饱含焦虑。
“对不起!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绵素打字回信,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哭,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因为担忧,而是因为连一句真诚的感谢,都无法对娜冬说出口,只能默默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回报姐姐的恩情。
无论这次旅程将她带向何方,总比现在的住所安全。一旦有人找上娜冬的店面,那么他们想找到绵素住处也不再困难。她唯一的愿望,是他们不要对娜冬做任何不利的事。求求你,好人不必经历所有荒谬和痛苦啊!
绵素冲进卧室,随手抓起衣柜里的几套衣服,塞进黑色包包。此刻的时间对她来说,是以分秒计算,而非秒钟。绵素冲出家门,低下头,将深色鸭舌帽的帽舌拉低,快速奔向与往日通往娜冬店铺和猫咪咖啡店的路相反的方向。
绵素也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哪里,但至少可以离开这里,离开那些刚刚变得熟悉的陌生人,离开那个逐渐成形的梦想。
出租车缓缓减速,最终停下。绵素开门下车,踩在一个相当陌生的地方。陌生终会变得熟悉!只是,她必须从零开始重新建立一切——一栋房子,一份工作,一群新朋友。慢慢地,她会与这里的生活节奏接上。
绵素回头望向出租车来的那条路。眼中流露出不舍——美好的事物仿佛来得快、去得也快,快到她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不敢放下戒备去真正握住希望——那份她渴望已久的希望。绵素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呼出。她决定不再沉浸在遗憾中。她选择放手,也许,在她身后,还有另一份希望在等着她。
娜冬轻按车钥匙上的按钮,停在身旁的汽车的转向灯闪烁,伴随着滴滴声提示车辆安全模式已开启。她悠然驶入巷子,脑中仍回想着昨晚与新朋友的晚餐。虽然开心,但显然不合适,自然不可能长久。娜冬足够富有,不需要依赖任何人;足够聪慧,能为自己找到合适的男人;足够精明,能从众多追求者中挑选出最好的那个。显然,娜冬不会重蹈旧婚姻的覆辙。
曾经,娜冬问绵素理想的恋人类型。绵素愣了几秒,反问:“为什么一定要有类型呢,姐姐?”绵素的天真让娜冬恍然大悟。没错!为什么一定要有标准呢?!爱情是一种情感,而情感往往抽象,也伴随极抽象的定义;无色、无味,但有滋味——爱上某人时,无论是谁,味道都是相同的——甜蜜。自然,幸福带着甜味,痛苦则苦涩,还会伴随各种不合理的状态:哭、笑、疼、心痛……无法控制。那又怎能用某个标准去衡量,去触发同时涵盖多种情绪的对象呢?!如果可以,上帝就不会赋予人类一种神圣的东西——心。
一群年轻人在娜冬店铺门前吵闹。娜冬走过去,没有像往常一样按自动门开关,而是径直走过正在寻找某人的混乱人群。然后,他们似乎等不及,纷纷离开。其中一位男性——看起来比其他年轻人年长,也似乎是头目——丢下一句干脆的话:
“回家,快!”
娜冬赶紧从肩上包里拿出手机,拨号打去。
雪夏紧紧握着贴在耳边的手机,慢慢放下,但手中的力道丝毫未减,脸上明显写着愤怒。与同龄、同地位的女性相比,她的脸上已有不少皱纹。
“这些废物!”
雪夏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影像,憔悴且失色。她离开每天孤独度过的床,走向阳台——此刻正被傍晚的灼烈阳光笼罩。
四十五岁——不是太老,但也不再像年轻女孩那样风华绝代。虽然有些嫉妒她们,但雪夏从未担心白军会花心。因为雪夏知道,在绵绣母亲之后,她是白军生命中的第二位女性。不对,她其实只是第三位。第二的位置属于绵绣。而他的生命大概也只会停留在第三位上;这并非出于所谓的忠诚,而是因为他的心早已封闭!
想成为所爱之人心中第一的位置,有错吗?!雪夏清楚,和已故之人争高下永远没有结果。但第二的位置,本应是雪夏的吧?情感总试图向她表达些什么,虽不明朗,但此处的嫉妒,也可理解为一种恐惧——害怕再次失去生命中珍贵之物。
陈卡与雅如走出电梯,径直走向前台。雅如与前台人员交谈,确认预约情况。
“请两位这边走!”——前台人员离开柜台,朝办公室方向走去,示意雅如和陈卡跟上。
三人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前台打开房门,邀请客人进入。陈卡跟在雅如身后,他们进入一间相当大的会议室,中央摆放着一张大长方形桌子。桌子两侧沿长度方向整齐排列了约十把椅子,靠近门口的宽度中央放置一把主座椅,对面墙上固定着一台豪华大电视。
陈卡走了出去,跟随指示牌寻找各个区域,方便观察和寻找。绕过一个转角时,陈卡突然微微停住脚步——隐约看到一个高挑、身形纤细的女孩,有八成像绵绣。陈卡加快步伐,拉长步子,追上刚才那个女孩,此时她已拐向另一条小路。陈卡追上她,轻轻抓住她的手臂,拉住她。
“绵绣!”
女孩猛地转身,被突如其来的抓手吓了一跳。陈卡也因女孩的惊慌反应而一怔,迅速松手。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女孩没有说话,默默离开。陈卡愣了一会儿,然后沿着与刚才女孩相反的方向拐弯。
两个月来,绵绣没有出现在猫咖啡店。连雅桐也不知道绵绣在哪里。陈卡无法理解,为什么绵绣会突然消失。难道她回老家了?还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以至于连一句告别都来不及说?或者,她遇到什么麻烦了?想到这里,陈卡开始感到不安。原本一向冷静的陈卡,总会预想最坏的情况,以防事态走向不利,自己也不会惊慌失措、无法应对;然而现在,光是想到这些,心里就像被火烧一样。
此刻,陈卡才恍然大悟——原来,没有人知道绵绣的任何信息,即便是子渝、雅桐——这两位几个月来被认为与绵绣最亲近的人。突然,陈卡意识到,她心中存在一种无法解释的思念。这份思念中有大部分是焦虑,一小部分是关心,还有一点点的想念。
绵绣擦拭着门口的玻璃——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手触碰,虽然店主说不必如此,但绵绣仍坚持做,因为一个简单的理由——没有顾客时,她打扫,让店里更加整洁美观。任何老板都喜欢勤快、努力的员工。老板通常算计迅速而精准。与其专门雇一个清洁员,不如让绵绣自愿打扫,不用额外支付工资或补贴。谁会不同意呢?虽然绵绣所做的事,最终只是为了让自己累到沉睡,而不是辗转难眠。这个选择实际上让绵绣感到非常舒服。
挂在门口的风铃每当有人进出时都会叮铃作响。这是店里常见的布置方式,用以悄悄提示顾客:铃声响起时,店主已知晓他们的到来。
正在忙着整理刚到货的杂乱商品、还没注意门口的雅桐略感不悦。明明刚才她已经把挂在玻璃门前的小牌“关门”翻过来了。难道有人没看见,或者看不懂字吗?谁会愿意在这么乱的店里购物?雅桐停下思绪,转向刚刚响起风铃的门口。
“姐姐,你们需要招人吗?”
绵绣出现,带着俏皮的动作,笑容灿烂,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一如往常。好久没见过这个笑容了——那个笑容,在第一次见到时,雅桐误以为绵绣是前几天电视里看到的知名女演员。每次雅桐提起,绵绣都会脸红——有点不悦地挣扎,而不是像普通女孩那样因为别人夸自己像演员而开心。绵绣不一样!她不想像谁,只想做自己,过自己的生活。因此,雅桐老是提这件事,绵绣甚至对那位演员心生反感。
虽然神色略显憔悴,但绵绣依旧美丽如昔。雅桐微笑,指向那堆正拆开的衣物。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陈卡站在调茶台旁,依旧用着熟悉的玉茶具。自从绵绣默默离开,每周他都会泡一壶茶,坐在自己熟悉的角落。并非只有绵绣对这张桌子有特殊感觉,许多顾客也注意到这里。一个小角落,放着一套单人长椅,色彩明亮,与店里其他深色木质桌椅完全不同。旁边有一个黑色书架,设计在最方便的位置,坐下的人只需伸手就能拿到想看的书。
绵绣选择这个角落,或许因为进门后它最显眼,同时也是最孤独、最寂寞的角落。绵绣带点浪漫的想法曾被子渝嘲笑,因为子渝知道,这个角落是陈卡设计的,并没有过多深意。
陈卡啜饮最后一口茶。一个女孩走近,但陈卡丝毫不在意。陈卡就是这样,虽对女性有兴趣,但并不意味着对所有出现的女性都关心。凭借颜值、工作与地位,许多女孩关注陈卡也不足为奇。但他不会因追求者众多而对关系敷衍。陈卡总以冷漠外表包裹生活,内心却温暖善良。任何温暖的心,都无法容纳匆匆来去的人!温暖的心想留住她们,传递真诚的爱意!
女孩走近,放下手提包,坐到陈卡对面的椅子上。
“我可以坐这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