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我永远触及不到的你 -11

当杜越君匆匆解开第三颗纽扣时，陈卡突然像被惊醒一般。陈卡重重地呼吸——动作像是想把理智拉回来，挣扎着将杜越君推开，令杜越君错愕、愣住。几秒钟后，迅速镇定下来，陈卡开口，语气冰冷得让杜越君感到无比疏离，同时也有些害怕。

“你休息吧！你的资料，卡会交给助理跟进。”

说完，她站起身，一边整理凌乱的衣衫，一边快步离开家，只留下杜越君独自面对裸露的身体和一片空荡荡的心灵。她目送着，眼神充满受伤与愤恨。陈卡已经变成这样了吗？她居然能从那炽热的吻中清醒过来？杜越君紧握双手，愤怒让他本就锐利的面庞显得愈发凶狠。

陈卡摇下车窗，让风吹进来，刚给绵纱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已经到店门口等她——绵纱工作地点就在几百米之外，这时电话响了。是杜越君！陈卡轻轻叹了口气，疲惫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甜美温暖的声音，每次听到她都感到很舒适。

“可以请卡吃晚餐吗？”

“卡正去接男朋友，家里也有现成的饭啦！”

“那明晚呢？提前一天告诉你，总不会没法安排吧？！就当是想提前谢谢你的工作。”

“卡觉得不必，工作是责任而已。如果你真想以朋友身份请卡吃饭，卡会带男朋友一起，顺便介绍给你认识？！”

“卡…！”

陈卡将电话放入口袋，手撑在方向盘上，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她每次面对棘手问题而感到疲惫时的习惯。绵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车旁，也无意间听到了陈卡和杜越君的对话。陈卡果断而冷漠地拒绝了杜越君，尽管两人曾有深厚的感情！绵纱心中充满幸福。她知道自己没有错把信任放在陈卡身上，陈卡确实非常爱护并尊重她。绵纱平静地打开车门，假装刚出现、没有听到任何事情，尽管如此，她温柔的脸庞比平日更加明媚，使陈卡不明所以地感到一丝轻松与愉悦。

“卡，我们去旅行吧！”

陈卡转头看向绵纱，微微扬起眉毛，露出惊讶的笑容。但两秒钟后，她认真思考，并立刻点头。最近，陈卡和绵纱都经历了许多事情，心情稍显不稳，她觉得出去几天旅行，也许能让彼此放松并平复心情。

“你想去哪里？”

“卡想去哪儿？”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然后因为意外的默契一起笑出声——这是陈卡常用“心心相印”回应紫都时的习惯。陈卡清了清喉咙，忍住笑继续说道。

“怎么样？你想去哪里？”

“我也想问你，卡先说！”

“卡吗？哪儿都可以，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那去哪里呢？”

“我想去安静的地方，有山有海最好！”

“卡知道了，卡会带你去！”

陈卡凝视电脑屏幕，绵纱的背景资料再次送到面前，越来越完整。她脑海里冒出一连串问题。失踪？若失踪，为何没有任何信息？为何媒体未曾报道？绵纱为何要逃离显赫家庭？父母是否在寻找？资料只更新到去年末，正好与陈卡遇到绵纱的时间吻合。陈卡没想到自己深爱的人竟有如此特殊经历，暗暗敬佩她的坚韧，始终面带笑容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生活从未有过波折。

陈卡暗暗串联起自遇见并爱上绵纱至今的所有事情：起初接受爱情的艰难态度，多次拒绝同居，不愿出现在公众场合，遇到惊吓或突发响声的过度反应，谈及母亲时的忧郁……这一切说明，绵纱的生活从未平静。陈卡感到心疼，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绵纱，尤其要让她余生都能拥有完整的笑容。

六月，天气比以往更闷热，阳光刺眼，照射下万物干枯。然而此刻的绵纱与陈卡，远离世界的喧嚣，投入自然之中，感到无比清凉舒适。出发前，陈卡将工作交接给同事，授权给雅如处理，换上新电话卡，仅告知少数亲近的人如紫都、百林新成人小说平台号码。她想将全部休假时间留给绵纱，希望这次旅行真正完整、有意义。

这里气候比夏日炎热的城市宜人；一天几乎能经历春夏秋冬的感受。对绵纱而言，没有尘土、噪音和威胁的地方已十分理想，更棒的是有陈卡在旁。身处无忧无惧之地，与一个可以平衡整个世界的人相伴——这就是平静！

小镇被天然森林环绕，景色既浪漫梦幻，又宏伟幽静。两人沿着通向古老教堂的小水泥路散步。清晨浓雾中，教堂古老庄重的石墙若隐若现，如同仙境。小院铺满随风轻摇的蒲公英，远看宛如柔软飘逸的地毯。东方初升的阳光透过薄雾，蒲公英在晨光中闪烁。陈卡和绵纱坐在草地上，陈卡随手抚弄一根蒲公英。

“这花有什么含义呢，卡？”

“大概它爱做梦，喜欢四处飞舞！飞久了就会落下来！”

“是飞了才落，还是落了才飞？”

“大概是被弄散了，然后飞去躲起来吧！”

“卡觉得你像蒲公英！”

“啊？怎么像我？”

“就是瘦弱、脆弱！所以需要有人照顾！”

“我一点也不像啊！”

“像啦！”

“好啦！好啦！像就像！”

“嗯！那好！你是蒲公英，我就是你的风！”

“为什么叫蒲公英呢？”

“人们就叫这个名字，觉得合适就叫，亲爱的。”

“为什么卡叫卡呢？”

“就……也有人叫。也挺合适的！”

“我觉得不合适，卡听起来阳刚，可你明明温柔啊！”

“那你觉得叫什么比较合适？”

“比如叫“陈氏梦卡”！”

“卡跑太快了！”

“这辈子你都别想从卡手里逃掉！”

“我喜欢被抓啦！”

“天哪！被抓是什么意思，小姑娘？！”

“卡，我们去旅行吧！”

“卡，你为什么爱我？”

“就爱嘛，哪需要理由，亲爱的！”

“我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啊！”

“有什么是没有的，宝贝？”

“我没有地位，没有学历，也没有才能！”

“卡不需要那些，不需要任何东西。卡只需要你！”

“我永远爱卡！卡也一样吧？！”

“宴会在哪里，妈妈？” 她疲惫地回答。

“是爸爸朋友家里举办的重要宴会！” 母亲仍然平静地说道。

“不能不去吗，妈妈？” 杜越君皱着眉，想到那拥挤的宴会和自己必须做出的虚假笑容，感到十分厌烦。

“爸爸的这个朋友会对你的工作有所帮助！”

“我知道了，那爸爸妈妈来接我吧！”

生日宴会比杜越君想象的更加隆重奢华。几年离家，她几乎忘记了这种氛围。父母提醒下，她的脸不得不露出更精神的表情。宴会豪华，宾客都是商界有影响力的人士。父母在整个装饰精美的大厅里走动，热情地与熟客握手问候，杜越君不得不勉强跟随。无论到哪里，她都要露出笑容回应父母朋友或合作伙伴的赞美。其实只是一件简单的鱼尾蕾丝裙，但穿在杜越君身上，也足以衬托出她的华丽与高贵。母亲非常兴奋地介绍她美丽、能干的女儿。

黄廷集团董事长正带着几个人走向她家，礼貌且过于正式地打招呼和致谢。旁边站着的年轻男子，身材高挑，面容俊美但冷漠，应该是董事长的儿子——杜越君悄悄观察。据说黄廷董事长只有一个儿子，在商界颇有名气，现在她才得以见面，确实挺帅气！又是一阵来自大人的赞美，有的说像父亲既帅气又有才华，有的说年纪轻轻就在业界崭露头角，有这样的继承人，董事长真是有福……

“咦，今天好像没看到董事长的儿媳呢？” 一位宾客关心地问。

黄枫俊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刚才的社交笑容消失殆尽。他尴尬地解释说妻子身体不适不方便前来，然后径直转身走进大厅中央。

此时杜越君感到厌烦，只希望宴会尽快结束，好让父母送她回家。她心不在焉地望向远方，观察整个大厅，看着身穿华丽礼服的大小老板们繁忙地互相问候，一群公子千金聚在角落按照家里教的方式互相认识，其中还有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她轻轻叹气，回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曾经历过类似场景——小时候必须跟随父母参加各种宴会，每个微笑、每句开心话、每个关心的举动都是有目的的。

杜越君的目光停在一张曾经很熟悉的脸上。尽管距离较远，又被人群遮挡，她仍认出那高挺的鼻子和温和的侧脸微笑。是百林？！他也在这里？杜越君一边想着，一边慢慢从大人们的交谈中脱身，穿过人群，朝那位穿着笔挺西装、正在与几位宾客交谈的男子走去。

“百林？” 杜越君开口喊道。

“杜越君，是你啊？你也来参加宴会吗？” 百林笑着打招呼。

“是的，我跟父母一起来的！” 杜越君神采奕奕，这不仅是因为遇到熟人而减轻了在此的不适，更像是重逢老友般的喜悦。

“你回来多久了？是留下还是继续去别处？”

“我回来了几周，应该会留下。你还好吗？有什么新变化吗？”

“我还是老样子。” 百林笑着说，”我现在是黄廷的顾问。对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开一家ZX包包店。”

“是吗？明天你到公司，我帮你约商务总监？” 百林提议。

“谢谢你！”

聊了一会儿，杜越君觉得轻松了许多。她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很晚了，宴会似乎也快结束，于是向百林道别，然后寻找父母。她四下扫视大厅，视线突然停在墙上挂着的一幅大家庭大照片上。占据她视线的是一位美丽、温婉、端庄的女子，穿着红色华丽的婚纱——光看就能看出其奢华——笑容不太自然，站在黄廷董事长的独子身旁。杜越君震惊，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几乎不敢相信。她慢慢走近照片，再次确认那女子是否曾经见过。没错！无误。白皙略带青色的脸，明亮的眼睛和浓密长睫——就是她曾在紫都的咖啡店见过的女孩，也是当时与陈卡一同出现的人，正是陈卡曾在办公桌上摆的那张模糊照片里的女孩。是她吗？！

回家的路上，杜越君一直在思索这件看似荒诞的事。她是黄廷集团的儿媳？为什么还能是陈卡的恋人？她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出席宴会？难道他们已经离婚？想到这里，杜越君忍不住问：

“妈妈，黄廷董事长的儿子……”

“是黄枫吗？怎么了？”

“他结婚了吗，妈妈？”

“他已经结婚大约一年了！小时候你们见过面，但连名字都记不清，只记得‘这个那个’！” 母亲语气严厉。

“那……他的妻子呢，妈妈？” 杜越君继续疑惑。

“听说绵纱身体不太好，也许怀孕了吧。人家可真有福气，黄枫快要抱孙子了！” 她转向丈夫，”不像你们家……”

“绵纱？” 那么肯定没错了。杜越君似乎不再听母亲每次提到婚姻和孩子时的唠叨，她陷入脑中混乱的思绪。她真的是那位男子的妻子？黄廷集团的儿媳？他们还生活在一起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荒谬事情？她怎么还能是陈卡的恋人？或者她接近陈卡是另有目的？杜越君拨打陈卡电话，但无法接通。她愤怒地紧握双手，脸色复杂：“不行，我必须弄清楚这件事！” 想到百林刚才的提议，杜越君暗暗在脑中制定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