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别山河，唯留人独存 -6

而这一切，实在难以跨越。

“谢长辞……”

“你是我见过……最强的人。”

“嗯？”
他轻轻哼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不知是应答，还是只是随口敷衍。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只知道自己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身上的这些伤——”
“到底有多少道了？”
“你数得过来吗？”

“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谢长辞。”

“所以我才说……让你帮我入魔，不是吗？”

他的声音仿佛融进了夜色里浓稠的黑雾之中，朦胧得仿佛不专心听，就会错过每一个字。

“入魔之后修为会暴涨，对吧？”

“对。”

“可那是对于那些资质平庸、道心薄弱的人来说。”

“而你——一个本就立于三界巅峰的人……”

“你还少一样东西。”

他直起身来，双眼在黑夜里竟能亮得惊人，认真地看着我：

“少什么？”

我张了张嘴。

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

是我的命。

那是你——唯一还缺的东西。

但我怕。
怕此刻说出口，你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拔剑……
然后就在这里，一剑劈下。

14

最近这段时间，谢长辞一直处在半昏半醒的状态。
烧怎么都退不下去，连着好几天。

我怕他高烧把脑子都烧坏了。

但……好在。
每次醒来，他还记得我的名字。

因他体质本就与常人不同，再加上我学的仙家功法半吊子，连为他传功都做不到。
只能上山采些草药，为他的伤口敷治。

他常常低着头，就那样安静地看着我。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多久了呢？

当最后一场雨停下时，谢长辞身上的伤也几乎痊愈。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采完药回来，看到他端端正正地躺在床上。

又睡了。

我记得以前在茶馆里听人讲过一个故事：
仙界有一位战神，白衣如雪，持剑独闯敌营，只在刹那之间——敌军全灭。
待他将剑入鞘，白衣上却连一滴血都没有沾上。

而那时的我，正好需要找一个人来“设局”。

我那颗不太聪明的脑袋拍案而起：
“这么厉害？
行——就他了！”

窗外细雨飘落。
我静静地看着他许久……
然后不自觉地俯下身，唇贴上了他的。

谢长辞。

他的唇很软，触感很好。

我本来只打算轻轻碰一下。
谁知……却被他扣住后脑。

被他主动加深了那个吻。

没多久，他干脆搂住我的腰，翻身，将我压在身下。

“趁我睡着，想做什么啊，嗯？”

他俯身而下，低沉的声音贴着耳畔。
距离太近，他的呼吸落在我半边脸上，他的眼眸像秋水——静、清，却摄人心魄。

我没有回答，只是搂住他的脖子，继续吻他。

他被我吻得怔住，呼吸凌乱，再维持不了先前那份从容淡定。

那片秋水……终于起了涟漪。

“谢长辞……”

他的动作——和第一次比起来，依旧一点都没有进步。
手掌划过我的皮肤时让我忍不住颤抖，却又不肯停下来安抚。

我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我再也忍不住，竟哭出了声。

“疼吗？”

他低头，吻去我的眼泪。

我望向窗外——雨点敲在木窗框上，视线像被拉回某段模糊的记忆。
忽然觉得难受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委屈。

于是我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肩。

“嗯……？”

“谢长辞，仙人……会不会动情？”

夜雨朦胧，烛火忽明忽暗。
我听见他轻笑——那一声笑把我拖进一个更深、更暗、无法回头的地方。

“会啊。”

“我快被你折腾死了。”

15

第二天早上醒来，房间干净得反常。
没有草药。
没有剑。
也没有谢长辞。

我从床上坐起，脑子乱成一锅粥。
好不容易才把散成一地的思绪捡回一点。

腰痛得差点下不了床。

门外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偏偏今日的阳光却明亮刺眼。

很久之后，我确认了两件事：

一——谢长辞的技巧，真的很差。
二——他丢下我走了。我们俩，正式一拍两散。

我走出小屋四下张望，却找不到谢长辞的影子。

早知道这样，就该在他身上施点禁制。
现在倒好，被他一脚踹飞，连骂他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
我不是不明白谢长辞的用意。

感情？爱情？
这些东西向来都是强者路上的大忌。

倒不如彻底断干净。

我在凡界的一间赌坊里重新遇见妖姐姐。
她依旧风情万种，翘着腿坐在那里，每一次眉梢轻挑，笑意轻扬，都能勾得赌徒们魂不守舍。

幸亏她动作快，一把把我拉到楼上，进了私人雅间。

“真巧啊，小川。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一点也不巧，是我特意来找你的。

“听说你在凡间游历，不过姐姐只关心一件事：
你这个小废物有没有找到心仪之人啊？”

“找到了……但不一定算是留住了。”

“哦？”
“也就是说——有了？”

我点头。

“不错嘛。”
“——那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玩够了感情，再把对方踹飞啦？”

其实……
我还没来得及玩，谢长辞就先把我踹飞了。

那家伙干脆利落，天下无双。

我没打算和妖姐姐扯这些乱七八糟的。

再耽搁一步，他真会去送死——而他明明伤还没好。

“姐姐，你的毒，只要沾在身上，就能追踪到天涯海角对吗？
就算已经解毒，就算那个人……已经死了。”

“没错。”

“那就帮我追踪吧……用当初你给我的那种情毒。”

妖姐姐眯起眼，眼尾勾出一抹艳红。

“是谢长辞？”

“……是。”

“啊——就是那个我本来想勾引来着的？”
“幸好姐姐我还能转世重生，要是被他那种凶狠的剑法劈在原本的身子上……那也太惨了吧。”
“不过不得不说，他的脸确实很好看。”
“只是完全不解风情，春夜本是好时光，他却——啧。”

……可能是因为他的技巧太差了，这个死家伙。

她从发髻间抽出一根簪子，划破右手拇指。
一滴血悬在空中，妖气荡漾。

她轻轻一弹指。

那滴血在我面前旋转，勾出一个圆环。

“跟着它走就行了。
小川，记得尽快把谢长辞抓回来，然后替姐姐狠狠教训他一顿！”

“……”

16

我一路追随着那滴血，日夜奔波，终于来到了一座山前。
那滴血“啪”地一声炸裂开来。
他一定就在附近。

“谢长辞！
你已经被我逼到走投无路了，看你还能往哪儿逃！”

远处，一个人踏着风火轮而来，红发如焰，手挥大戟，狂笑张狂。

17

连位火宫的宫主——这样的大人物也亲自现身了。
这种级别的存在都要亲自出面……
看来，仙界那群人是真的想将谢长辞彻底铲除。

火焰熊熊，映红天地。
我初入林中时还看不清状况，没想到一到山脚便是尸横遍野。
嘶，谢长辞的战力现在还恐怖成这样？

我抬头，只见一名身着黑衣的人立于山巅，手持长剑，脚下业火滔天燃烧。
虽被层层包围，却无人敢踏前一步。

“谁敢上来，我便拉谁下地狱。”
他的声音寒冷刺骨，却字字震入成人小说平台所有人耳中。

明明已像是被围困的野兽，却没有一个人敢确定——
他不会冲下来，把任何胆敢上前的脑袋劈成两半。

“给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