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阴 1 -21

“你不觉得荒谬吗？”

“啊？”

“为什么我非得上大学，只为了让你方便把我介绍给你妈妈呢？你是在让我改变自己的未来规划，只为了取悦你妈妈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

“浪费未来？不，不行！对我来说，那些把自己四年时间浪费在一所从未想去的学校的人才是真正的浪费。你是为了自己而活，还是为了别人的评判呢？”

“……”

“律？”

“也许大家都是对的。我和你真的差太多了。”

“?!”

“回去吧。有什么事晚上再发信息。”

醒来时，律发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汗水已经湿透了T恤和外套。他坐起身，调整呼吸。眼睛花了几秒钟才适应黑暗，慢慢捕捉到四周帐篷里的模糊景象。周围传来的轻微鼾声让他稍微安心些，晚会在半夜已经结束，现在大家看起来都累坏了。人们躺得满地都是，随便盖点什么，有些人甚至抱着朋友互相取暖。律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另一侧，查看第一个回到帐篷的人，那个位置现在空无一人。

凌晨两点半，下午的大篝火只剩下灰烬。他们用白色LED灯代替主要光源，放在两顶帐篷之间，照亮了整个安沿湖边的大范围区域。律拉开帘子走出去，呼出的薄雾随呼吸升起，很快消散在深沉的夜色中。今晚的月亮不太亮，但足以让他看清周围的景物。

律揉了揉双手，四处张望寻找。女生那边的帐篷很安静，没有像男生那边一样的鼾声，也没有人把手脚伸出帐篷。突然，他看到森林边缘、大石头那边有一个影子移动。律轻轻笑了笑，拉高衣领保暖，然后径直走向那边。

秋天，凌晨两点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这样谈话吧？”

“嗯……我知道。”

“我可不想重复我自己说过的话，林。事情已经开始走得太远了！”

杜林低头看地，无意识地捏着一颗小石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叶娜双臂环抱，靠在湖边的大石头上。虽然月光不亮，但他仍能看到班主任脸上因醉意和愤怒而泛红的神色。森林夜里有薄雾，景象异常诡异。林轻抿嘴唇，又松开。

“总之，我说了，我还是不太舒服看你们在一起。”叶娜继续说道，语气坚硬而果断。“虽然得知律他也是同性恋，有点心疼——毕竟像那个抛弃你们母子的男人一样去追所谓的真爱——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没办法，只能接受他的真实面目。”

林沉默，小石子在手中又转了一圈。

“不过，我必须直说，林。从以前到现在，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叶娜继续说道，这次语气明显提高了。“你可不是缺少朋友开玩笑的人吧？难道这么多人之后，你还不明白感情上的痛苦可能真的会扼杀一个人的未来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林喃喃自语，“你说得好像我在纠缠他似的。”

“考试结束后，我会让他按愿望去西班牙，毕竟那是他高一时的梦想。”叶娜继续说，长吁一口气。“所以从现在到毕业，我不想再看到你影响他。明白吗？”

“……”

“怎么？听清楚了就回答我？”

“你去告诉纪律吧。”

“啊？”

“你去告诉纪律！”林重复道，语气更清晰有力。“他先表白，先提出分手，然后又自己主动接近。你希望我对你的心肝宝贝做什么？你不觉得你说的话荒谬透顶吗？”

叶娜轻轻叹气，但眼神已经冷了许多。

“律，他对‘同意’有很清楚的认知。”叶娜说着，站起身。“如果对方没亮绿灯，他绝不会勉强，也不是那种狡猾的人。你也明白我在说什么，对吧？”

“大概明白。”林耸耸肩，带着不爽的笑。“但说到诚实，我敢打赌你还没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培养出了一位擅长撒谎、为躲避家长审问的顶尖演员。”

一记重重的耳光代替了老师的言辞，伴随极度的愤怒。叶娜喘着气，胸膛起伏，努力压制自己不再出手。林慢慢转过脸，望向她回应。

“M——”

“瞧！你以为自己很能控制局面，其实根本不懂！”林笑着，满是怨气。“我早就不在乎你、纪律，或者你教的什么破课了！你却还得意地给我扣分！你以为我不告诉校方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我根本没打算用成绩申请大学，所以你做的这些，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以为班主任的权力只限于扣分吗？”叶娜笑道，“林，学校还有很多处理顽皮学生的方法，不只是简单扣分！不过，如果你想惹我生气，尽管来吧。毕竟D4班明年还是我主班。”

林愣住，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老师说出最后几句话。金叶娜依旧醉意未消，呼吸中带着淡淡酒气，但她的话绝不是无意的。叶娜深吸一口气，调整态度，手轻轻拨开头发。

“你是说要再主班D4一年？”林微微扬嘴唇，咬了咬牙，“为了什么？”

“校方也支持我关注学生，特别是那些调皮、经常与社会不良分子打交道的孩子。”

“你知道什么啊——”

“我也了解你了，林。你的家庭……就连你母亲都不清楚你父亲是谁，对吧？”叶娜抬头俯视，“还牵扯到一些麻烦事！住在破旧的公寓里，和各种社会成分混在一起，还有这样的母亲，这让你变成了这样吧？唉，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更值得同情而非责备。”

“叶娜！”

“本来一开始就不该和你说话。”叶娜继续说道，直视对方的眼睛。“下周四叫你母亲来学校，我来谈！这些事让成年人处理会更有效。”

“我妈没空应付这些事。”

“如果你母亲不来，我会直接去你家。”叶娜眯眼，目光锐利地盯着对方，“和你说话简直是在对牛弹琴。”

林把脸转向别处，牙关轻咬，心里暗骂。手里的小石子被握得紧紧的，手指因此变得苍白。叶娜站直身体，转身离开。

“啊，不过……”她突然回头，喊道，“上学前，你和你妈记得清理干净。你家怎么拖欠黑社会债务我知道，只是提醒一下。”

林手里的石子狠狠砸向地面，撞在叶娜鞋尖又弹回来。他冲上去，用力顶了她一下肩膀。

“我以为我在做什么——”

紧接着第二下重击，叶娜应声倒下。成人小说平台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说出那种话？！”
愤怒像火焰般在林的脑中燃烧，他的头几乎要麻木一般。他抓住老师的衣领，逼迫她面对自己：“你知道我家什么，竟敢说那种话？！”

“C——”

“对！说别人容易，那你自己呢？！”学生的声音提高了，手也握得更紧。“照镜子的时候睁大你的眼！你不过是卑鄙到用同性去骗彩礼的家伙而已！”

“林！！”

不知从哪里，纪律突然冲了出来，插在两人之间。他把林的手推开，一脚下去，由于制止过程中的力道，让林被撞开一段距离。律急忙跑过去扶起母亲，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对面的朋友。

“你到底怎么了？！”律大喊，皱起眉头。“叶娜是你的老师吗？！”

“老师？老师个屁！”林怒吼，“她连教书的资格都没有！那烂透的人格站上讲台难道不觉得丢脸吗？！”

“林！”

“妈妈说过，只要戳到他的痛处，他那暴力的一面立刻会爆发！”叶娜皱起脸，“像他这种人……真的已经无可救药了。”

失控的愤怒让林再度逼近。律跳出来阻止，但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一拳打中了腹部。这一拳毫无留情，他踉跄，弯腰大口喘气。被击中的肌肉仿佛瞬间被撕裂。林冷笑，手指关节轻轻响动。

“如果你真想阻止这场打斗，不如让你妈妈向我道歉，更有效。”林冷笑着，语气充满敌意，“还是说你打算像她一样扮演受害者？家教遗传果然一点不差，你也一样，敢做却不敢承受。”

震惊、愤怒与狂怒交织。律尚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被侮辱的感觉让他狂怒。他大喊着，直接扑向林。这次林没能防御，全身撞上对面的树干。林用肘部回击律的背部，让他吸了一口气。

“停下，林！”对方的膝顶让律差点咬到舌头，但他依旧死死抱住林。“我不想打你！不要——”

“不想打？在学校的时候你不是打得痛快吗？！”又是一记膝顶，林的语气充满了仇恨。“要不就在这里再来一次？还是说你身边有妈妈，所以不敢动手？”

律继续抱紧林，试图抓住手但没成功。连番攻击落在他的背部和颈部，让他头晕目眩。叶娜慌忙坐起身，抓起地上的木棍，挥向两人。

“马上停手！”叶娜大喊，“你再打我儿子，我告你们母子上法庭！”

“好啊。”

攻击果然停下。

林忽然伸手，扶起朋友的头。律抬起头，但还没反应过来，林就在原地强行亲了他。律瞪大眼睛，越挣扎，林越压得紧。他双手捏住律的脸颊，强迫他张嘴，舌头在口腔中缠绕着对方的舌尖。

律一时间脑子发懵，但快感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突如其来的刺痛。林咬住他的下唇，鲜血迸出，提醒他当前的状况，并逼迫继续反抗。律打了一拳到朋友的左肩，却毫无作用。

“混蛋！立刻放开他！”

叶娜冲上前，举起木棍挥向林的肩膀。林松开律，后退喘息。律全身颤抖，胸膛起伏，口角的血混着唾液沿下巴流下。他赶紧抬手擦拭，气喘吁吁，颤抖着转向唯一的女人。

“啊啊，坦白吧！这就是我拖延还债的方法，你觉得怎么样，律？”林笑着歪着头，“啊啊，我们不是经常这样吗？整个高二第二学期，你哪天没找过我？”

“停下！”律嘶声大喊，“这不是你的本性，林？！完全不像平时的你！”

“你知道我什么？！”林冷声回击，“你知道什么又说不像？我们认识几个月，你就像受骗的受害者一样逃跑，而我什么都没做。谁才有问题？谁才失败到要靠母亲解决感情问题？！”

“闭上你的嘴！”

这次林挡住了叶娜的攻击，但只让她更加愤怒。叶娜抬腿，直踢林的下体，但还没接触到要害，就被一记耳光击中眼睛，木棍落下，她也退开。

失望至极，为了报复母亲刚被攻击，律冲向林，将头撞向他。与此同时，叶娜恢复清醒，坐下抓住对方的脚。林失去平衡，加上律的重量压下，他仰面倒地。律抱住林的双手，两人像被劈开的木段一样倒下。

林的头撞上崎岖的石边，滑落，眼睛渐渐失去光彩。

几秒钟没有反应后，律才回过神，急忙坐起。林仍一动不动，他伸手摇晃朋友，但回应的只是沉默和滑落的身体。律颤抖着抬起林的头，感受到红色液体染湿后脑，手也沾满血，恐惧骤然加倍。他慌忙缩手，用食指轻轻碰朋友的鼻子。

没有呼吸。

“这……这……”

“死了吧？血都这样，只能认命了！”

律吓得往后爬，全身发抖。叶娜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衣服不整。两人眼睛都盯着从灌木中走出的陌生人。他穿蓝色衣服，像医院服，脸色苍白，光头微斜，看着躺在地上的学生，把手放在林的脖子动脉上。

“死了死了，嘿嘿！”疯子大笑，“知道吧！情侣吵架谁也不让步，最后就是要互相残杀！”

“那……那是……新闻上的那个疯子！”叶娜颤抖，眼睛通红，看向儿子，“那个疯子，因杀人被抓，在逃了一年后才抓到！！”

瘦弱的精神病男子突然抓住昏迷的林的衣领，目光扫向这里唯一的女人。叶娜惊恐，缩腿往后爬。律坐在两人中间，眼睛仍盯着地上的人。身体没有动，只是后脑的血被拖拽着延伸，疯子把他拉走。

“求我吧。”

“什……什么？”律惊恐，颤抖着抬头。

“求我，我会告诉你我如何逃过一年的惩罚。”疯子笑，笑容从两边嘴角延伸，挤成深深的线条，爬到眼角。“证人马上就到，你打算怎么向他们解释，年轻人？”

律艰难站起，脑袋仍晕眩。远处传来踩碎干叶的声音，夹杂着喊名字的呼喊。班里的同学醒了，正赶来此地。

身边干叶被踩碎的声音响起。律回头，看到母亲跪在地上，头发凌乱。老师喉咙中发出的哀求声令人心碎，但疯子的眼睛仍盯着剩下的那个人。律头脑嗡嗡作响，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打算做什么……拉朋友帮忙掩盖罪行？”疯子歪着头，手又抓住林的衣领，把头抬离地面，“死人已经死了。小子，你打算怎么让朋友相信你没有杀人？”

“我……我……”

呼喊声越来越近，他开始看到远处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