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阴 1 -15

风一直都这么冷吗？还是说这片森林的气氛让她脖颈都感到寒意？洪玉环顾四周，微微打了个寒颤，然后打开手机手电筒，沿着布满碎石的小路前行。今晚的月亮相对明亮，但大概因为城市里的眼睛早已习惯了夜晚街道的灯火辉煌，她还是有些难以确定方向，以找到湖边。玉忽然觉得背包沉得厉害，脑子里也自我安慰，这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安宁湖，真不敢相信五个月前，这个被诅咒的地方竟然是她们选择露营的地点。玉关掉手电，避免引起注意。正如她被警告的那样，湖面上的薄雾突然比平时更浓，使得全面观察几乎不可能。玉轻轻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打开背包。

“我来……替杜林。”

她低声自语，虽然周围没人。玉跪下，把右臂从背包里取出，小心地用双手托住。她低下头，甚至不敢看自己在冰冷水面上的倒影。风吹过，湖面微微泛起涟漪，她慢慢放下手臂，让肢体滑过手指，最终沉入黑暗。完成后，玉站起身，抬头。

有一双眼睛。

完了，再也没有了。它身后是一片漆黑，零散的阴影只让她更感恐惧。玉向后退了一步。那双瞳孔轻轻转动。她拼命抓住背包，转身就跑。

玉跑啊，跑啊，跑得像小路被无限拉长，或者双腿被束缚。直到她看到人造物的迹象，她冲出林间小道，扑到大路上，跪倒在地，大口喘气。突然有车灯射向她。

车停在玉身旁。她还活着。

“所以我们去年夏天选择露营的那个湖叫安宁湖吗？”

“对，据我调查当地人，他们还有关于这个湖的传说。等一下，我的鼠标有点慢。”

春天，早上八点

世雄拍了拍鼠标桌面，再按了一次，满意地笑了笑，终于浏览器加载出了链接。他和嘉凯坐在教师桌上，笔记本连接投影仪，把画面投到白色屏幕上，全班都能看到。世雄打开的页面界面看起来像随意弹出的盗版网站，但这是唯一有标题与他们寻找内容相关的链接。玉环顾四周，今天班里缺了四人，但因有另一校朋友参与，总人数为十三。她微微看向穿深蓝色校服的建律，他也看回她。

“这是我说的安宁湖北岸附近的村子，他们住在湖对岸——正对着我们露营的地方。因为经济条件有限，目前留在那的人大多是老人或中年人以上。”

网页的第一张照片是几座简陋的木屋，用石头压住铁皮屋顶防风，用生锈的铁丝当晾衣绳。背景景色没什么特别，与他们在秋天搭帐篷、篝火通宵的草地完全不同。玉轻轻叹气，她在这些照片里没看到任何有趣的东西。

“在哪里呢，啊，在这里，安宁湖的传说。”世雄滚动鼠标，让文字显示出来。“故事讲述了一对年轻恋人因家庭矛盾而被阻止结婚。因悲伤与无助，这对年轻情侣约定在安宁湖自尽，以证明他们的爱情是真实的。”

“哇，听起来好熟悉的套路啊。”慧低声说。

“按计划，他们原本要一起结束生命，但不知为何，那晚只有女孩失去了生命。”世雄继续读，眼睛扫过乱码的彩色文字。“男方家人担心孩子会背负杀人罪，于是合力销毁了女孩的遗体，假装是普通失踪事件。女方以为孩子躲在男方家，所以多次带人去要孩子。男孩父母出面调解，但他们依然不信，坚持要见男孩本人才能相信。经过两天纠缠，男孩终于出面。但即便面对面，年轻男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头忍受责骂。其实在他内心，他很想坦白，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一旦说出，整个家族都会背上杀人罪。”

玉下意识地看向杜林的位置。今天他请假了。成人小说平台

“然后，男方家里每个人都死了。”世雄皱起眉，无意识地扫视了一下教室才继续读下去。“他们的死很奇怪。有的人上吊，有的人跳河，有的人甚至自己拔舌头丢给鱼……剩下的家人都非常害怕。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处理了女孩的遗体，但不知道如何解除诅咒。经过一个月的恐惧生活，男方家族终于决定坦白，并请来法师阻止悲剧。法师说，把女孩的尸体在第五更时送回安宁湖，虔诚祈祷，诅咒就会解除。他们照做了，开始重新挖出女孩的遗体。”

玉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抱臂。

“不寻常的是，尽管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女孩的尸体依然没有腐烂。”世雄继续读，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的面色仍然红润，嘴唇依旧鲜红，头发顺滑。看起来就像在睡觉一样，尽管他们已经把她埋了三个月多。那时，男方家族非常害怕，所以法师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他们摆好祭盘，割活鸡放血，还做了几件无法解释的古老仪式。法师施法三天三夜，在这三天里，他们完全见不到阳光。奇迹发生在第四天，年轻女孩突然复活。她走动、说话如同活人，行为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最终，男孩和女孩得到允许结婚，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这……什么鬼……”

“嗯，听起来毫无意义对吧？”世雄淡淡笑了笑，“不过就这样。我再也没找到其他资料了。”

玉忽然发现建律的注意力从未真正停留在投影板上，而是停在教室门口的某处。他愣在那里，眼睛睁大，连呼吸都滞住了。玉转头，林站在前门，抬头凝视着投影显示的湖边影像。他的右手打着石膏，隐约在披在肩上的外套下。玉站起身，挥手：

“啊，林！我还活着呢你看！”

建律吓了一跳，班上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看向坐在后排桌子的玉。杜林听到呼喊，微微皱眉，勉强转过身来。

“还活着？”嘉凯皱眉，“你在说什么啊，玉？”

“啊，对不起，我太高兴了！”玉娇笑着，轻抚发尾，“因为刚玩完那局游戏，有点小兴奋，抱歉啦！”

明峰摇摇头，小声嘀咕几句后，又回到自己的黑板前。玉轻笑，朝刚到班里的同学竖起大拇指，表示一切都还没暴露。林点点头，但脸上仍有些不悦。

跳过前两排桌子，林径直走向琼安——学习委员的座位。他的注意力也下意识地落在另一校的同学身上。建律仍坐着，双手放在桌上，但紧张感强烈到让别人也不安。林蹲下身来到他们桌旁，避免挡住后面同学的视线。

“安啊，能借我一下确认志愿的名单吗？”林扶着桌面探头问，“今天下午交的那份，好像我还没签。”

“啊，可以，等我一下。”

琼安点头，拿出书包，开始逐个抽屉寻找。等待的同时，林才开始看向旁边的人。建律仍穿着学校制服——蓝色，再加白色外套——在穿红色校服的人群中格外显眼。林微微举起左手，向他挥了挥。

“你好，律！”林笑着，礼貌打招呼，“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我……这是什么鬼？！”建律捂住嘴，瞟向林，“为什么大家表现得……像发生了什么怪事？”

建律哽在这里，没能继续说下去。玉眨了眨眼，她知道这个表现——突然哑口、呼吸急促——就像有人掐住喉咙不让他说话，和林在被她质问时一样。杜林挺直背，眼睛亮了起来。

“等等。”林提高声音，“你完全……——”

“等等林，这些纸你好像已经签过了？”

“啊？”林打断自己前一句话，转向学习委员，“哪份？我不记得啊。”

“你看。”琼安举起名单，“我记得你已经签了。这份名单只缺莊的签名。”

“啊，可是嘉凯叫我……”

林似乎意识到什么，把后半句吞了回去，抬眼看向讲台。嘉凯和世雄正看着他。笔记本通过投影显示班级汇总了参与尸体处理及负责部位的名单。顺——头——上吊身亡；青江——左手——失血身亡；中海——右腿——被车撞……光标闪烁在杜林的名字上，填入的内容被标粗：处理部位——不明。

“抱歉把你骗到这里，但我觉得如果你不在场，这次讨论根本无法进行。”嘉凯开口，关掉手机屏幕。“班级已经统一决定，今天讨论我们班成员的死亡。我猜你也听过海提过这个假设，在他死之前，这些事情肯定与我们分配的尸体处理有关，以及安宁湖——悲剧的起点。”

林没有回答，只是瞟向对面座位的玉。玉瞪大眼睛，盯着投影，她之前完全没听说过这件事。

“林，你的同桌，我是最早发现异常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嘉凯继续说道，脸色严肃。“我们工作了三天多，发现顺、青江和中海在死前都直接接触过你。你有什么解释吗，寻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