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阴 1 -1

冬天，下午五点

悬浮在段正顺头顶的透明物体突然变形成一所大学的标志，英文环绕文字清晰可见。

林知道这个标志。正顺曾经给他看过那所学校的照片，他准备用成绩单申请留学，悬浮物正试图描绘出那座大楼上的标志。一所西方的年轻大学，看起来非常陌生。

“总之我都准备好了，圣诞假期一结束，我就过去那边办手续。”正顺说着，拿起水杯一口喝下，然后放下，双手握住横放的手机。“现在上学感觉像在玩，完全不怕老师！”

“嗯。”

林点点头。现在那个实体又变成了一个电子游戏的标志，这次是彩色的，看起来比大学标志更锐利。林揉了揉左眼，拿起耳机戴在一只耳朵上。

“你现在在哪？”

“在大厅。”林回答，“整个队伍等你很久了，快进去吧！”

“好，等一下，我进来。”

悬浮在正顺头顶的实体再次变化，变成了他们常玩角色中攻击位置的图标。

林环视教室，现在大多数人已经离开，只剩下大约四五个人在班上。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打游戏，有的戴着耳机做题。大家都不打算打扰他人的私人空间。林回到手里的横屏手机，锁屏结束，进入游戏。

“哎！刚进场！”正顺喊道，“谁偷偷打我了！”

林抬眼看着正顺头顶奇怪的东西，攻击图标开始闪烁。班上没有人有像正顺这样的东西，似乎也只有林能看见这个漂浮异常体。他不清楚那是什么，但自从事件发生后，这个异常透明体一直跟着正顺，并根据主人的动作变化。似乎正顺自己也看不到它，真奇怪。

“鬼啊！”正顺把手机甩在桌上，屏幕正面显示大大的红色“fail”。“明明用5G玩，怎么这么卡？真是烂网，交钱交死，网一直卡！”

“以后过去那边直接买新卡吧！”林笑着说，眼睛仍盯着游戏。“你在这边，一个月才五十块，还想网速好，我也没办法。”

“哼，要不是那件事，我早在暑假就走了！”

“也都是你主动挑了最难的部分吧？而且我记得你当时还说成绩单没弄好，迟早才能去。”

正顺突然沉默，瞪大眼睛，呼吸似乎也停顿了。林放下手机，摘下一只耳机。

“你在惹我吗？”

“怎么了？”林挑眉问，“突然这么激动？”

“激动？你以为我不敢用椅子打你吗？你看不起我才觉得我不敢做吧？！”

正顺的声音大到整个教室的人都停了几秒，就连戴耳机的也摘下来，回头看两人不会在班上打起来。正顺脸涨得通红，双手握拳，身体前倾，好像随时要打人。林咂舌，举起双手。

“好了好了，我道歉，好吗？”林安抚道，“冷静点，我们在学校。”

“你以为你了不起吗？别忘了当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我才是接手最难的那部分！你当时做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只是开玩笑，道歉，道歉。再来一局游戏消消气？”

“算了！我没兴趣跟你说话了。”

正顺猛地站起，抓起桌上的手机，直接走出教室。班上其他人没有出声，但目光都落在被甩下的正顺身上。林挠挠头，叹口气，跟上去。

“正顺！”

正顺没有停下，一路走向长廊尽头。放学了，教室安静。蓝色的门半掩，桌椅沉浸在逐渐暗下来的空间里。正顺走到走廊尽头，拐进右手边的厕所，打开水龙头，用力拍打脸颊，水花溅到镜子上。

林停在门口，此时正顺头顶的透明物体突然流散开来，漂浮在空中，没有任何形状。正顺关掉水，但脸仍低垂，水珠顺着刘海落入洗手池。林走到旁边，瞥向他。

“听说你和惠又有什么事了？”林小声问，“怎么回事？我以为你们早分手了，她又做了什么？”

“妈的，那个小丫头，一提我就烦。”正顺皱眉，抬头，声音变高，“本来不该给她发消息的。”

“什么事？”

“我留学申请通过了，我知道迟早会走，就给她发消息想和好，顺便当朋友，因为我很快就不在这里了。”正顺说，拨开刘海。“就是想和好，不想走的时候还带着怨恨。可她却截屏发给她们朋友，把我当笑话！”

林点点头，懂了，追前女友丢脸的事。

“随她吧。”林说，把手甩掉水。“想开点，她们只是觉得你追她是战绩，炫耀一下而已。”

“也好，但我还是不爽她说我留学是为了逃避那件事。”正顺冷笑，咬紧牙关，“她还打赌我什么时候会哭着要回家，真是的！”

“那件事？你是指小桃那件吗？”

正顺突然停下，回头看。

“什么？这里没人听，别怕。”林挑眉，“那件你是处理最棘手部分吧？”

“嗯，头。”正顺淡笑，声音颤抖，“我负责处理头。”

“可是你处理得很好啊？还怕他们说什么？”

“啊，说到那件事……”

正顺嘴角的笑容扭曲，眼眶泛红，眉毛紧蹙。林下意识看向头顶的透明物体，实体也随主人的异常情绪扭曲。一个穿着校服、系着长领带的娃娃出现，每次正顺呼吸，娃娃都出现裂痕。裂纹渐渐变红，再变成黑色，象征死亡与灾祸。林皱眉，看向好友。成人小说平台

“那件事怎么样？”林问。

“我……哈哈……我把它埋在只要有人想找就会立刻被发现的地方。”

“哈？！”

正顺笑了，但眼神空洞，充满恐惧，然后像三岁孩子般哭泣，全身颤抖。双手抱住嘴，指关节都白了。

“你说……什么？”林瞪大眼睛，“你对那个头做了什么？”

“埋在树下，靠近广告牌那边……”

“哪个广告牌？”

“就在……附近……”

话被打断，悬浮在正顺头顶的透明物体变成一个X标记。他捂着脸，咬紧嘴唇，用疼痛让自己清醒。眼神渐渐恢复意识，无意识瞥向洗手间的大镜子。

“哪里？”林焦急问，“广告牌在哪？”

“算了，忘了我说的吧。”正顺呼出一口气，“最近太紧张，说胡话了。”

正顺放下手，但脸上的红痕还没消失。头顶透明物体变成两只小手勾住小指——一个承诺。

“啊，我突然想起来我有约了！”正顺提高声音，表情尴尬，“明天再说！我现在得回去了！”

“那—”

正顺不让林说完，手握紧，返回教室拿书包，然后直接冲出校门。从楼上往下看，林无法看清透明体想表达什么，但知道那是一种焦虑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