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店7：姐妹争夫诡事 -5

我很快依着曹小晴的身形剪出一个纸人。
取她的血涂上，随手勾出双眼与嘴角。

摆上香炉，撒下五谷，点燃三炷清香，向祖师借法。

香烟缭绕，地上的纸人开始吸走曹小晴留下的血迹。
直到最后一滴血消失，纸人已化作另一个“曹小晴”。

接着，我在家中翻出一把铁锤，猛地砸向地砖。
砖面裂开，露出隐藏在下层的阵纹。

果然是“逆行八卦阵”。

我走到王文远身旁，俯视他。
他伸手想抓住我的脚踝，却一掌穿过我的纸身，顿时惊恐尖叫。

嚎叫一阵见无用，他立刻开口求饶：
“大师饶命！我给你钱，很……很多钱！”

我勾唇：
“可惜阳间的钱，我用不了。”

他抱着胸口，嘴唇发紫，像离水的鱼般急促喘息：
“那……那我……给你……烧……好多……纸钱……”

我冷冷地将剪刀刺进他的“人中”，以血涂在另一张纸人上。
然后将纸人甩进逆阵之中。

“烧给你自己用吧。”

纸人立刻自燃，眨眼间化作灰烬。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曹小晴撕心裂肺的哭声：
“晓秋！你别死！
芸芸，晓秋……没气了！”

我仅抬手，做了个“嘘”的手势。

下一刻，一阵阴风席卷，两名阴差悄然现身在我们身后。

曹小晴抱着妹妹的尸体，惊恐后退，浑身像颤抖的落叶，仿佛只差一口气就要魂飞魄散。

阴差的阴气沉重压下，连我也不得不用身上的功德化作金光护体。

我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劳烦两位大人了。日后若路过小店，还请入内歇息，用些香火。”

阴差本不需要休息，但谁都听得懂我的意思——这无异于向阴界“打点”。

他们几个面孔陌生，看见我身上缭绕的功德金光，皆沉默不语，因为眼前的事更麻烦。

其中一位伸手指向曹小晴：
“阳寿未尽而横死，不可妄动天地。若再犯，我便以‘拘魂锁雷’将你拖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曹小晴立刻低头，声音颤抖：
“不敢……不敢……”

随后，他们齐齐望向地面——那里正躺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曹小晴”。

“这二人……为何一模一样？”

我立刻上前，微笑：
“万物皆有相似之处，人更有相貌相同者。请诸位依命簿收魂，不必在意外形。”

阴差皱眉，翻开勾魂簿：
“王碧霞，七月十五，午时三刻，难产而亡。”

我及时接口：
“此人为曹小秋，那一魂才是曹小晴。
我正是受曹小晴所托，前来辨明两姐妹。”

阴差再次核对，点头，随即以拘魂锁将地上的纸人“曹小秋”捆住带走。

另一名阴差目光落在已经僵硬的王文远身上，问道：
“那他呢？魂魄去哪了？”

我装作无辜：
“那是曹小秋的丈夫。见妻子难产，他惊惧发作，当场心疾暴死。
至于魂魄……大概被逆阵吸走了罢。”

阴差眉头紧皱，声音如雷：
“逆行八卦乃禁术！你——一个小小术士，竟敢布阵害人？！”

我赶紧低头解释：
“三清祖师在上，我岂敢布此禁阵？
至于为何出现这阵法，还请诸位自行查明。”

阴差叹息，又看了我一眼：
“你们这些自诩有点本事的术士，打着‘消灾解厄’的幌子赚阴阳钱。
小心泄露天机，自招天雷！”

我再次俯身行礼：
“多谢大人教诲。我必守天地之律，绝不泄露天机。”

8

阴差来去如风。
屋内的沉重压迫感随之消散。

曹小晴立刻抬头，声音颤抖：
“芸芸，阴差已经走了……小秋怎么办？”

我走到门口，正想提醒曹母赶紧叫救护车，
却见她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也许年老体弱，承受不住阴气侵袭，所以陷入昏迷。

“你母亲昏过去了。她和小秋都必须立即送往医院。”

曹小晴嚎啕大哭，哀求道：
“求你……既然已经帮了，就帮到底，求你最后救他们一次！”

我站在原地，只轻轻摇头，语气充满无奈与惋惜：
“你也听见阴差说的话了吧。
你以为他们真的会被纸人蒙住双眼吗？
如果我还敢进一步干预他人的命数，不仅我，就连你和小秋也都无法保全。”

曹小晴无力，哽咽着：
“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他们？”

我缓缓转头，看向那间小圆圆正在熟睡的房间：
“报梦吧。
那个孩子肯定被曹小秋下了药，所以才会昏迷。
你可以用自己最后一点残魂传梦，将他唤醒，让他呼救。
但之后，你将从世间消失。
也许来生还能重聚……也许永远不复存在，这一切随缘。”

曹小晴回过身，颤抖地抚摸小秋的面容，然后跪在地上，对母亲磕了几下头。

随后，她抬起头，双眼空洞，血丝满布，望向冰冷的王文远尸体：
“他……还有机会复生吗？”

我轻轻摇头：
“不。
他已落入逆行八卦阵。
在阵中必须通过七道生死门，只要撑不过一道，魂魄就会立即消散，永世不得超生。”

曹小晴又问：
“如果……他撑得过去，能复生吗？”

我勾唇冷笑：
“救护车来了只会把他的尸体运走，然后下结论——死亡。
等小秋醒来，她一定会把他送到火葬场，化成一捧灰。
就算把这具尸体留在这里，八十一天后，当他的魂魄从阵法里逃出来……
这具身体也早已腐烂成一滩烂肉了。”

大概是因为我语气太轻松，曹小晴也跟着松了口气，哽咽着点头：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小秋……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

我微微一笑：
“你已经把金光功德给了我，不需要再报答什么。”

说完，曹小晴毫不犹豫地走进圆圆的房间。

不过几分钟，满脸泪痕的小女孩就冲出来，扑到倒在血泊中的曹小秋身边：
“姨！姨你怎么了……”

她哆嗦着用手表拨打急救电话，一边哭一边报警。

而我，则悄然清理掉所有属于我的痕迹，然后离开了这所房子。

9

两个月后。

我正坐在店里，忙着剪纸做纸马，曹小秋忽然走了进来，脸色惊慌：
“你曾说，只有临死的人才能看到这家店……
那我为什么能看到？难道我快死了吗？”

我拉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最近三个月，你的近亲有人去世。
你的身体沾染了死气，所以才能看到我的店。”

曹小秋这才松了口气，轻声回应：
“是我的儿子。
我和王文远所生的孩子。”

我沉默，静静听她继续讲述。

“送到医院时，我必须剖腹取胎。
但因为羊水已破，我又陷入昏迷，孩子吸入了羊水，患上肺炎，缺氧严重。
那时我以为自己撑不过，所以没有打算为孩子做打算。
更何况，他是王文远的孩子，我从未奢望他能出生。
可后来我又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也是一个生命，如果能活下去，我会好好抚养。
只是……他只撑了一个月，就离开了。”

我轻轻回应：
“节哀。”

但曹小秋的眼神没有悲伤，仍然平静地讲述：
“生下孩子的第二天，我坐轮椅送王文远去火葬。
他的骨灰……我直接倒入殡仪馆的厕所。”

她抬起头，眼角才微微湿润：
“圆圆说，她梦见了妈妈。
梦里，妈妈告诉她必须醒过来，叫救护车去救姨妈和外婆……”

此时，曹小秋的眼角终于落下了真正的泪水。
“我姐姐……她去了哪里？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我摇头：
“你姐姐去了她该去成人小说平台的地方。
若有缘，来生自然会再相遇。”

曹小秋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站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她回头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随即坚定地迈开脚步。

我知道，她的执念已经断了，所以再也看不到我的店。
然而，即便看不见了，她仍然流下泪水，抬头望向店门，大声喊道：
“我会孝顺母亲，尽心照顾圆圆。
请告诉姐姐，来生我们仍会是一家。
我想成为姐姐的亲妹妹！”

大概知道我不会回答，她说完便转身离开。
脚步坚定，但不知为何，她那随风飘起的发丝上，一只白色蝴蝶静静落下。
一阵风吹过，小蝴蝶振翅飞起，薄薄的翅膀折射着阳光，渐渐化作无数七彩光点……
最后，消散在虚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