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爱语 – 3

3.

整班同学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举办聚会。

许言辞打着伞跑了过来，额头上满是汗，头发被打湿。

他微微喘着气，深邃而冷冽的目光扫向张星遥。

张星遥立刻将放在我背后的手缩了回去。

许言辞大步走到我面前，低声说道：

“天气预报说要下雨，我来接你回家。”

我点点头，站起身，朝张星遥淡淡一笑：

“我先回去了，麻烦你帮我和大家说一声。”

回家的路上，许言辞的脸色一直冷淡，一句话也没说。

天空传来阵阵雷声，雨点啪嗒啪嗒落在地面上。

他举伞替我挡雨。突然，一辆车飞速驶过，溅起一片泥水。

许言辞本能地将我抱进怀里，为我挡下了那一身污水，整个人都被淋湿。

我担心地问：

“你没事吧？”

许言辞似乎心事重重，仍旧沉默，只是收紧了搂着我的手臂。

我继续追问：

“你怎么了？”

他的眼睛微红，握伞的手越攥越紧，脸上的线条僵硬而冷峻。

忽然，他低下伞，遮住了路人的视线，然后俯身吻了我。

——

几秒后，许言辞离开我的唇，将头靠在我肩上，像个撒娇的孩子。

我愣住了：

“你这是……在吃醋吗？”

我接着说：

“许言辞，如果你吃醋，如果你生气，你可以说出来。
我可以解释，我们可以沟通。”

他依然沉默。

我耐心地继续：

“许言辞，你不说话，我就没法理解你的心思。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微微倾斜伞面，把伞全撑向我那边，让雨淋湿了他整条后背。

雨声淅沥作响，我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许久之后，许言辞缓缓抬头。

我们对视了很久，他依然一言不发。

我低头，冷冷一笑：

“许言辞，我累了。我们离婚吧。”

他手中的伞重重落地，发出“咚”的一声。

——

他的声音嘶哑、近乎哽咽：

“你说什么？”

我一字一顿地说：

“我说，我累了。我们离婚吧。

那天你在众人面前说想娶我，我真的很开心。

许言辞，我喜欢你。能嫁给你，我曾经幸福到发疯。

可你对我的态度，从未改变，依旧冷淡。

我问你时，你总是逃避。

你知道吗？一段无法沟通的婚姻——真的太累了。”

许言辞颤抖着抓住我的手，眼眶通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不想离婚。”

我挣脱他的手，他绝望地想再抓住，却被我避开。

“喜欢！” 许言辞几乎哭喊出来，眼眶通红，泪水混着雨水滴落在我掌心。

“我不想离婚！”

从小到大，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露出如此失控的表情。

我直视他：

“喜欢什么？

喜欢谁？”

雨幕中，人来人往。
许言辞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身体僵硬得发抖。

我其实并不是真的想离婚。

——

我是在教他如何去爱。

我在引导他学会表达内心的情感。

成人小说平台 我想帮他走出自己内心的阴影。

许言辞很可怜。

那场爆炸后，他的耳朵受了重伤，失去了听力。

坏朋友们常常嘲笑、欺负他，讥讽他是“聋子”。

他们不知道，许言辞能读唇语——
每一句讽刺、每一个嘴角的嘲笑，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父母也不理解他。

他们以为戴上助听器就没事了，
以为生活不会受影响，
却从不明白为什么儿子总是易怒、沉默。

他们忙于工作，反而责怪他不懂事。

有时甚至失去耐心，大声斥责：

“你本来就听不见，还整天脾气这么大？
以后夏沐怎么可能喜欢你？”

“那么好的女孩，怎么会接受一个残缺的人？”

这些话，成了他一生的梦魇。

失聪的打击，是他无法承受的痛。

青少年时期的他，心理脆弱，
被困在自卑与孤独的黑暗中，走不出来。

他曾经长时间把自己关在家里，拒绝出门、拒绝沟通。

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走出那片阴霾，
于是他只能独自承受。

我越想靠近安慰他，他就越把我推开。

“我讨厌别人把我当残废。”

“我更讨厌你那种怜悯的眼神，我不需要可怜。”

那时的他，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惊慌失措。

他蜷缩在角落，不吃不睡，不让任何人靠近。

从那之后，他开始对我疏远、冷淡。

初中、高中，我们仍在同一所学校，
可他几乎从不和我说话，甚至刻意避开。

那时的我，以为他真的讨厌我。

直到二十二岁那年，他答应和我结婚。

我以为，那只是因为他懒得再去认识别人。

直到我无意中看到他的日记，
以及那些他结婚后默默做的小事，
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爱我。

他偷偷买我喜欢的东西。

做我夸过好吃的菜。

打扫干净房间，从不让我动手。

每天等我下班，一起回家。

他吃醋，却默不作声，
憋着情绪到快疯掉。

在他的保险单上，受益人那一栏，
只写了一个名字——夏沐。

他的日记里，密密麻麻写满了两个字：

“夏沐。”

那些自卑、恐惧、孤独的文字，
都围绕着我展开。

他写道：

“父母觉得听不清没什么大不了。

可他们不知道，
戴助听器久了，耳朵会有多疼。

他们不知道，
摘下助听器后，世界有多安静——那种可怕的寂静。

不得已，我学会了看唇语，
却看见了更多恶意。”

“夏沐，也许你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

但我不敢靠近你，
我怕，连你也会厌恶我。”

一页又一页，都是“夏沐”。

我的名字，贯穿了许言辞整个童年与青春。

原来，他一生的故事里，我始终是主角。

就像今天，下雨时，他依旧会第一时间跑来接我。

许言辞，依旧是那个温柔又固执的小男孩。

他之所以冷漠，只因为背负了太多不安与缺陷。

当我终于理解了他，明白那份爱并非单向，
我决定留下来，陪他一起面对。

小时候，是他保护我。

长大后，我要教他学会去爱。

我要带他走出阴霾。

我要告诉他：
即使全世界都背弃你，
我依然会是你最后的依靠。

在我的话语逼近下，许言辞开始颤抖。

双手发抖，胃部抽搐，几乎想吐。

看着他那样痛苦，我的心也在滴血。

可若不逼他走出一步，他将永远困在黑暗里。

我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说吧……你喜欢什么？喜欢谁？”

那一抹触碰，像一剂安神药，
让他渐渐放松了握得发白的手。

掌心的皮肤被指甲划破，渗出血痕。

显然，他还没能真正平静。

终于，他鼓起全部勇气，眼圈泛红，声音低哑：

“喜欢你。”

我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拥住他：

“我听不清，再说一遍！”

他也环住我，沙哑却坚定地重复：

“喜欢你。

许言辞喜欢夏沐。”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哽咽着说：

“对啊，喜欢就要说出来。

开心也要说，生气也要说，不要都闷在心里。

我们是夫妻，是要携手一生的人。

难过的时候，要学会依靠我。”

我的喉咙哽咽：

“许言辞，喜欢我这件事……
你一个人坚持了这么多年，真辛苦了。”

许言辞的眼角微湿，他抱我更紧，
声音发抖，如同害怕失去珍宝的孩子：

“那……还离婚吗？”

我笑着，握住他的手：

“不离。我要永远陪着你。”

我弯腰捡起那把掉落的伞。

这一次，轮到我替他撑伞。

我拉起他的手，轻声说：

“老公，回家吧。”

“回我们的家。”

——

不是我花痴。

只是那场雨太大，
我们俩都被淋得透湿。

回到家，许言辞让我先去洗澡。

轮到他的时候，却忘了拿毛巾。

我推门进去递毛巾给他，

差点……鼻血喷出来。